第28章 首席,何老!
诸生大奇:“箭矢怎能不动?若是不动,如何射中他人?”
章德穹打了个呵欠,腹诽:“谬论!此言应当对那些死在流矢之下的忠魂说去……”
“请问诸生,一支射出的箭是动的还是不动的?”
那还用说?“当然是动的。”
“确实如此,可是,此箭在每一个瞬间都有其位置吗?”
“当然有的。”
“在这一瞬间里,它占据的空间和自身体积一样吗?很显然,有确定的空间位置。又占据着和自身体积一样大小的空间——那么它在这一瞬间里是动的还是不动的?”
“这……”
众人有些懵:“不动啊……”
“那么在这一瞬间是不动的,在其他的瞬间呢?”
“自然不动……”
“所以,射出的箭矢实际上是不动的。”
章德穹觉得有问题,但不太清楚问题出在哪,自然也反驳不出来。
看了看天色,李先生咳嗽一声:“诸生请自便,下午我们继续讲思想大道。”言罢,抱着书出了后堂。
后堂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一位身着脏兮兮的灰色布袍的老者,见李先生走了出来,开口道:“李明华,我原先不明白,为何升贤会让我给德穹换个老师——现在我明白了。”
李先生停下脚步,看向那位垂着头的老者,奇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老者呵呵冷笑两声:“怎么?被人从那个地方撵出来了二十年,就忘了当初撵你的人了?”
“啪!”李先生的书卷掉到了地上,脸色有些苍白、也有些敬畏、更有些恐惧:“首……首席?”
老者缓缓抬头,用深邃而沧桑的目光注视着他:“换个地方说话,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只见老者从身后拖来了一块正方形的物什,正是一个棋盘,手指轻弹,四枚白色棋子落在棋盘四角,空间一阵扭曲,二人已消失在后堂门口。
漫漫无穷之瀚海,悠悠无尽之星辰。
海上波澜不起,如同巨大的明镜,倒映着空中的星辰。深邃、幽远。
海上有一个小岛。小岛很小,只有不到一百平米大小。
此时此刻,岛上正站着两个人,正是李先生与那首席。
此时的李明华心中是震撼的,为了这眼前的美景,也为了那个人:“星罗盘?这是书院的圣器吗?”
老者摇了摇头:“错了。这不是圣物,而是甲等法器。这也不是书院的,而是我的。”
老者看向空中的星辰:“你,在误人子弟。懂吗?我不知道那可笑的‘飞矢不动论’是从何处听来的,但其道理是大错特错的。”
老者盯着李先生:“而且你为何不因材施教?连一篇好好的《天机》都讲不好。哪有说授课仅仅是读上两遍就过去了?这是朗诵,不是讲课!”
李先生哼了一声:“这可是大师辩经的时候提及的,想必自有道理。您说我的‘飞矢不动论’是错的……那么何错之有?”
老者点了点头:“问得好!《前赤壁赋》中有言:‘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你只看到了世间绝对运动中的相对静止,而忽略了绝对的运动。”
李先生的脸色有些难看。
老者继续道:“正如一杯水,静置一天。看似不变,仍是那一杯水;实则,它无时无刻不在变化。你也永远无法喝到一杯一模一样的水。”
沉默良久,李先生幽幽叹了口气,心悦诚服地道:“我错了。”
老者看着他:“做学问切忌骄纵,切忌浮躁。须知:学无止境。”
老者将棋盘上的四枚白色棋子一一取下:“出去后,去翰林院重修吧。你,还差得远……”
话音刚落,最后一枚棋子已然取下,二人从这个小岛上消失而去……
父亲章升贤的书房中,章德穹看着面前身着脏兮兮灰色布袍的老者,有些震惊地失声道:“何老前辈?!你怎么在这?”
何老微微一笑:“我为何就不能在这儿?”
章德穹看着坐在书架旁的茶几边上喝茶的章升贤,问道:”父亲,这……“
章升贤微笑着点了点头:“你不是要我帮你再找一个老师吗?这位就是了。”
何老看向章升贤:“事不宜迟,何时出发?”
章升贤想了想:“后天早上吧。我还要帮你们准备些物资。文书就不用了吧?”
“当然。”
“好。”
看着二人当着自己的面敲定了一件貌似与自己有关,而自己全不知情的事情,章德穹不禁张了张嘴,哭笑不得。
章升贤指了指何老道:“德穹,这位你也见过不少次了。他姓何,名空明,是前翰林院首席、前长安书院首席,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