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牡丹宴（二）

华灯璀璨，琼花摇曳，那支凤吟箫展露真容，莹润玉管，精雕凤纹，在烛火映照下流光溢彩，作为彩头一亮相，恰似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千层浪。

原本还稍显矜持的公子、小姐们，眼眸中瞬间燃起炽热斗志，跃跃欲试。先是一位身着月白锦袍的公子，折扇一展，身姿翩然，念起豪迈诗篇，声若洪钟，字句铿锵，恰似金戈铁马在沙场奔腾；紧接着，粉裙小姐轻盈登台，水袖舞动，恰似彩云飘拂，舞姿曼妙，腰肢轻扭间尽显柔媚，眼神顾盼生姿，演绎着一段缠绵悱恻的典故。琴音铮铮、笛声悠悠、羯鼓阵阵，各类表演走马灯似的登场，令人目不暇接，仿若置身奇幻绮梦，沉醉不知归路。

正惊叹间，忽见堂姐林笙琴款步上前，怀抱琵琶，身姿婀娜如柳。她指尖轻触弦索，刹那间，“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曲调激昂处，似铁骑突出，刀枪鸣响；婉转时，又如幽咽泉流，倾诉衷肠，余音袅袅，绕梁三日而不绝，满座皆沉浸其中，颔首赞叹。

可待到堂哥林笙箫起身表演吹箫，画风突变。他昂首挺胸，煞有介事地摆开架势，可那箫声一出，或尖锐刺耳，如雏鸟嘶鸣，失了婉转；或气息紊乱，断断续续，毫无韵律可言，当真是“不堪入耳”，众人面面相觑，强忍笑意，我亦无奈摇头，感慨这技艺悬殊之大。

欣赏完各位的精彩表演，我算是感受到了啥叫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皇贵妃娘娘宣布最后的头名是一位新晋中年状元上官存的女儿上官清，她的表演是颇有点民间技艺的双面绣品，还是在现场开始的计时挑战，作品的主题当然就是今天宴会的主题——牡丹。可谓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单面红色大气的朱红色牡丹，另一面是黄色雍容华贵的明黄色牡丹。她的第一名可谓是名副其实。第二名就是刚刚身着月白锦袍的公子纪翰墨，第三名当然就是我的堂姐林笙琴。最后皇贵妃娘娘把凤吟箫给了上官姑娘，又分别给纪公子和我堂姐赏赐了玳瑁笛和螺钿紫檀五弦琵琶，可都是国库里的好宝贝。

随着表演环节渐入尾声，我心心念念的古代宫廷宴会吃饭的环节终于拉开帷幕。

金盏银箸，在华烛映照下熠熠生辉，满桌珍馐仿若一幅绚丽画卷铺陈开来。居中那盘龙凤呈祥炙，以秘制酱料精心烹制的龙凤造型肉块，交缠卧于金盘，香气氤氲，夺人眼目；旁侧的翡翠玉露羹，碧色汤汁中沉浮着鲜嫩虾仁与剔透鱼丸，恰似藏于翠林的珍宝，勾人馋涎。

众青年才俊依着位次，也没有男女分席的规矩，敛衽落座，端庄仪态中难掩对佳肴的期待。宫女们莲步轻移，穿梭席间，或擎壶斟满馥郁琼浆，酒液倾入玉杯，溅起晶莹微澜，芬芳四溢；或俯身布菜，动作轻盈、优雅，将菜品以恰到好处的分量盛于碟中。

我偷瞄四周，见有人矜持浅尝，细品滋味，嘴角噙笑，似沉醉美食又恪守礼仪；亦有性急者，在几番克制后终按捺不住，大快朵颐，腮帮微鼓，尽享美味，引得旁人侧目、暗笑。我也学着众人模样，执箸伸向心仪菜品，入口刹那，鲜香在舌尖绽舞，一场舌尖上的宫廷盛宴，就此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