燧羽

“上古有神鸟，名曰凤凰，百鸟之王也，雄曰凤，雌曰凰。”

“凤凰是火神兽，生于燧山，一生只认一主，便是火神。”

“我们火神族人，都是燧山的孩子。”

“每当火神储成年之时，燧山会诞育一只凤凰，作为送给神储的礼物。”

“我爹爹的神兽是凤鸟，名为丹阳，是当今的万鸟之王。”

“我马上也能见到我的神兽了，因我是女子，她会是一只凰鸟，我早就为她取好名了，叫做燧羽，好听吗？”

“她会是未来的万鸟之王。”

······

去火神祭坛的途中，重黎片刻安静也没有，一路滔滔不绝地向挚祁介绍着她的宝贝“燧羽”。

说到激动得意之处，一时忘了形，手竟不自觉地抓住挚祁的衣袖，下意识地又是揪紧又是摇晃，恨不得将燧羽夸成普天之下最最灵妙之神兽。

挚祁没有挣开衣袖，一路与她并肩而行，却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的身子略微侧转朝向重黎，神色专注，侧耳倾听。

晴虹一早知道重黎没大没小惯了，想开口阻止，但观挚祁并未有一丝不悦，反而饶有兴致地听着，便也不好打断重黎。可是又见重黎越说越忘形的样子，她担心再不制止，重黎只怕要和挚祁勾肩搭背上了。

“重黎，火神祭坛到了。”晴虹提醒道。

重黎方才只顾夸赞，没有在意脚下，母亲的话语让她回过神，她立刻收了声。

不是因为母亲的提醒，而是因为眼前仅不足百丈之遥的火神祭坛。

脚下踩的已然变为赤红色透明晶石铺就之路，这路径直北延百丈而上，直通山巅的九重黑曜石阶。

九重阶之上，便是火神祭坛。

火神祭坛之于燧山，恰如九鼎祭坛之于天域。

祭坛屹立燧山之巅，外有三层由低至高的火纹红铜护栏围拥，正圆的平台中心竖直耸峙着一柄赤色长剑，剑柄铭篆凤凰图腾，剑身火纹环绕，剑锋之下是汹涌翻腾的燧火浆——这便是火神剑。

燧火浆顺剑身盘旋而上，火冕扶摇直指九天之上的烈日。

盘古创世所用之火、女娲造人所用之火，皆源于燧山，而这里，便是燧山意志的象征。

昆吾合掌，施法凝出一枚火神令，挚祁抬手，那火神令没入挚祁掌间。

与方才神域的严寒截然不同，火神祭坛四周炽热无比，非轩辕族高阳氏族人者，若无火神令，无论神人妖魔，都难以于其间生存。

昆吾躬身，恭请挚祁先行，挚祁却扶袖倾身，意让昆吾先行。

二人最后并行踏上了火晶石道，只是昆吾始终留意着慢挚祁半个身位。重黎和晴虹跟在昆吾身后。

百余高阳氏族人跪于石道两侧，神情庄肃，朝挚祁和昆吾行拜礼。

挚祁与晴虹于祭坛之下停下，昆吾则携重黎继续跨九重阶而上。

一声嘶鸣穿透云层，声音高傲而凌厉。

层层叠叠的云层中，有一烈焰般的身影飞速穿梭而下，翎羽衔火，似要将白云也点燃。抬首之间，它的巨大火翼已破云而出，七彩尾羽若虹霓锦缎，随长风傲然飘扬。

它昂首展翅，再一声凤鸣凌空而起，千里之中万鸟鸣叫皆止。

它自祭坛上空盘旋三周始落。

它收起双翼，傲然挺胸，立于火神祭坛之上。至昆吾身侧，它终于低下凤首。

重黎上前拍了拍它的左翼，热情与它打招呼：“丹阳！”

丹阳轻振了下它漂亮的左翼，凤首又抬起，长颈悠悠转动，对着重黎微微颔首。

重黎盯着丹阳的羽毛又夸：“你的凤羽愈发亮泽好看了！”

丹阳不动声色地收紧了翅膀。

重黎还只在襁褓之中时，昆吾和晴虹便时常因政事繁忙而无法亲自照看，照顾重黎的任务于是落到神侍们身上。幼儿心思难捉摸，重黎更是尤其难哄，总是不知缘由就啼哭起来，闹得神侍们乱作一团。

婴孩哭声尖锐刺耳，丹阳偏又听觉灵敏，那声音烦得它全身鸟毛都要竖起来。它找遍燧山，衔了最甜的山果到重黎面前，本想丢下果子就飞速逃离，不想重黎见到它便瞪圆了眼，马上停了哭闹。它正要飞走，只见凤翼一挥，重黎就咯咯笑起来。

神侍们赶忙拖住丹阳，让丹阳再扇扇翅膀，果然，丹阳翅膀每一扇动，重黎就被逗得咯咯直笑。这招屡试不爽，神侍们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天天押着丹阳给重黎表演振翅高飞。

可怜它尊为万鸟之王，既可上九天揽月，也可上阵前作战，竟要沦落到给一牙都还没长齐的小儿做玩偶。

“丹阳，绯绯喜欢鲜艳的色彩，你瞧你这通身的凤羽，世上再没有比你的羽毛还要靓丽斑斓之物了，你贵鸟有大量，就多哄哄她吧。”神侍们总是这样恭维它，它的凤眼紧闭，像是不屑，如提线木偶一般，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