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奸(下)
这个小区主打高舒适度的大平层,每层只有一套住宅,整个小区全部加起来大概也只有几十户业主,虽然从外面看不出来,但住在这里的都是实打实的有钱人。霍醒言住在带跃层和露台的顶楼,应该算得上是有钱人里的有钱人了。
我抓着手机不停看时间,始终下不定决心:是直接敲门还是守在这儿等人出来?贸然敲门会不会显得我像个无理取闹的悍妇?可是就这么等要等到什么时候?万一他们不出来怎么办?到时候岂不是孩子都有了?
手机铃声被空荡荡的走廊放大,我吓得手一抖,心脏乱跳,赶紧挂掉电话。这一路上我已经收到了好几个这样的陌生来电,估计不是记者就是公司的人。
“汪!汪汪汪!汪汪!”
我正寻思着把飞行模式打开,门后传来连续不断的狗叫,我当即闪到门旁,敏捷地躲进猫眼盲区。
他还养了狗??
我心有余悸地贴墙而站,生怕再弄出什么动静,然而天不遂人愿,手机猝不及防又响了起来,我手忙脚乱地在屏幕上找着拒接键,还没等我按下,“咔哒”一声,门开了。
混乱之中我和霍醒言视线交汇,他云里雾里,我惊慌失措。眼前的场面不像我在捉奸,倒像他在捉贼。
他怔怔站着,穿着一身藏蓝色薄绒睡衣,头发自然耷垂着,前额也被遮住,看起来意想不到的青涩温顺,全然不是往常那种成熟的气场。
我沉浸在霍醒言天翻地覆的变化中,聒噪的铃声拉回了我的思绪,我连忙掐断电话,调成飞行模式。再抬头时,一团白色的小东西突然从门缝里窜了出来,冲到我脚边叫了两声,兴奋地围着我转了几圈,尾巴拼命摇动,毛茸茸的小脑袋在我腿上蹭了蹭。
“丢丢。”
霍醒言一喊它的名字它就蹦蹦跳跳地跑了回去,仰起头摇着尾巴等在他脚边。他蹲下身,小家伙熟练地用后腿站起来,前腿搭在他手臂上,被抱起来后往他怀里一钻,吐出一小截粉粉的舌头,圆溜溜的黑眼珠像两颗小葡萄,耳朵乖巧地垂在两侧。要不是因为它会动,我可能会觉得它是只毛绒玩具。
“你怎么在这儿?”霍醒言的鼻音比电话里还重。
“我……”我灵机一动,“我来还你衣服!”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周围,问道:“衣服呢?”
……
失策。出门太急,忘记拿了。
幸好我还有备用方案。
我提起地上的袋子递给他:“我买了药,清热退烧止咳的都有。衣服送去养护了,明天再给你吧。”
他抱着小狗,一声不吭地盯着我手里的袋子。
“谁啊?”屋子里传来女生的声音,紧接着从门后挤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
她个子刚到霍醒言腰的位置,穿着一件白色碎花连衣裙,过肩长发分两股扎在耳后,轻盈的刘海松散地覆在额头上,稚嫩的五官跟霍醒言竟然有几分神似。
……真有孩子???
我彻底傻了。
长得这么像,难不成她是霍醒言的女儿?看年纪她大概在上小学,起码也有十岁了,十年前霍醒言才不到二十,跟谁生的孩子?在国外的恋人?同学?朋友?总不能是陌生人吧??
我怎么年纪轻轻就要无痛当妈了……
我呆滞地伸手举着袋子,手臂酸了都毫无知觉。
霍醒言把袋子接了过去,循着我的视线低头看了眼身旁的小女孩,轻声对我说道:“这是我外甥女。”
“啊?”
这个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答案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小姑娘歪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着我:“舅,她谁啊?”
这个声音……是刚刚电话里那个女生?
“她……”
我激情抢答:“我是你未来的舅妈。”
“哦——!”她恍然大悟,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你就是那个坏女人!”
看来连久居国外的小孩子都听说了我们梁大小姐的光辉事迹。
“对,是我。”我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主动接下屎盆子对我来说已经不是事了。
“你来干嘛?”不难听出她语气里的厌烦。
霍醒言把狗放到手边的玄关柜上,摁着小外甥女的头把她转向屋内推了进去,然后从柜子里找了双拖鞋摆在门口,往里让了让,说道:“进来吧。”
这么坦荡?不应该啊……
小狗急得嗷嗷叫,在柜子上原地打转,我换好拖鞋走过去,半蹲着把脸凑近观察它。它见我过去,发出微弱的“呜呜”声,也把头伸了过来。
“你叫丢丢?”
它似乎听懂了我的话,“嗷呜”一声又兴奋地转起了圈,我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它立刻用湿湿的鼻尖蹭了蹭我的掌心。
唉,想我的小猫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