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上)
烤箱时间一到,方瑶急不可耐地催师傅打开,箱门才敞开一道缝,蛋奶香就扑面而来,闻着闻着有了微醺的感觉。
师傅挨个把我们三个人做的蛋糕端出来,对比之下说声惨烈也不为过:师傅的蛋糕烤出来表面光滑,形状规整,质地蓬松;我和方瑶的蛋糕烤之前还有点人样,烤完就像两块擦了半年地板的海绵,千疮百孔。
“……挺好的。”师傅对着我们俩的蛋糕沉默许久才挤出一个违心的微笑,说完又强调了一遍,“嗯……第一次做,挺好的了……”
师傅很有职业素养,即使我们做出的蛋糕惨不忍睹,他依旧能夸得出口,我和方瑶却是被丑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已经是午饭的点了,我们的计划进度几乎为零。
为了让教学能继续进行下去,师傅提议我们先上奶油装饰,这样至少可以先了解完整的奶油蛋糕制作过程。他在桌上搜寻了半天才发现他的那碗奶油在我手上,一碗被吃成了半碗。我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把碗还给师傅。
时间紧迫,我不能再随心所欲地“随便学学”了。我清空杂念,照着师傅教的每一个步骤分毫不差地模仿,耗时四个小时,终于做出了一个勉强成形的生日蛋糕。
送走我和方瑶时,我看到师傅脸上露出了真心的笑容——那个笑容里写满了解脱。
完成了计划的第一项,天都快黑了,我带着方瑶火急火燎往家赶。王姨一早接到我的通知,已经买好了菜在等我了。
回到家我和方瑶两头分工,我去做饭,她去布置客厅。布置用的东西我在网上挑了好几天,什么彩带、气球、灯串、贴纸,花里胡哨,应有尽有,也够小孩子玩好一会儿了。
临近下班,我对郑皓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拖住霍醒言留在公司,等我这里快结束了才能放人。他欣然应允。
我抓紧所剩不多的时间准备晚饭,王姨在一旁进行实时技术指导。好在我不是炸厨房型选手,就是差点把锅给烧了,其他还算顺利。
因为太懒,平常在家基本都是霍醒言做饭,我偶尔帮忙做些简单的,饭来张口的生活我从现实世界过到了小说世界。而且一起住的时间越久,他做菜也越来越偏向我的喜好,有时候我会产生一种在奴役他的亏心感。
又折腾了两个多小时,饭菜都好了,霍醒言也在回来的路上了。送走了王姨,我跟方瑶忙着做最后的收尾,把该挂的都挂上,该贴的都贴上,然后关了灯蹲在门后等寿星回家。
我对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惴惴不安,既盼望他回来,又害怕他回来,毕竟是头一回这样擅作主张,万一人家不买账我要怎么收场?会不会他也和那些疼痛文学男女主一样在生日这天有着某种不可言喻的伤疤,什么亲人在这天出了车祸、初恋在这天提出分手,导致他终生对生日过敏……
我越想心里越没底。
“舅妈,你要送我舅什么生日礼物?”虽然没有必要,但方瑶还是像做贼一样压低了声音说话。
“我……”
“嘘——”她一惊一乍地跳起来,借着手机的亮光拉着我往玄关后面躲,“来了!”
丢丢也跟着我们躲了起来,乖乖坐在地上,一点声音都不出。
门外传来很轻的脚步声,接着就是门口指纹解锁的响动。随着门的打开,走廊上的灯光照了进来,霍醒言的影子被拉成长长一道,静静落在玄关。
做完蛋糕从餐厅出来的时候我就给他发消息说我去片场探班了,要很晚才能回来,这会儿家里黑灯瞎火也是合情合理的。
我和方瑶躲藏的位置看不到他,只能听声音辨别他的动作。只听“啪”的一声,他按动了玄关灯的开关,家里却依然漆黑一片——因为我把玄关灯的闸给拉了。
他反复又尝试了几次,确定灯出了问题,脱了鞋准备进来一看究竟。在他走进客厅的一瞬间,我打开了家里的灯,跟方瑶一起从角落窜了出来,对着半空喷射彩花筒,齐声大喊“生日快乐”,丢丢卖力地大叫捧场。
霍醒言倒是没有受到惊吓的迹象,只是愣在原地,瞪直了眼睛,低头问方瑶:“你怎么在这儿?”
方瑶拿起身后柜子上摆着的一束花,硬塞到霍醒言手中,笑嘻嘻说道:“当然是陪我亲爱的舅舅过生日啦!”
他皱了皱眉,露出了一脸毫无信任的表情。
“我想来玩……”方瑶收起笑容,在他极具压迫感的眼神拷问下坦白了。
他对这个回答丝毫不意外,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眼怀里的花束,转而抬头望向我:“这就是你说的‘片场’?”
我一时语塞,抓着空了的彩花筒一动不动,呆滞了几秒,殷勤地推着他往饭桌走:“饿了吧!赶紧吃饭!”
他抱着花,被我按到椅子上坐下,警惕地环顾着家里五颜六色的装饰物。
“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多吃点!啊对了,汤……!”我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