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希临正式出国紧锣密鼓布置着，它象征皇室对外抛出的橄榄枝，在那个日子到来前，关于第一次国宝出使的新闻雪花漫天，牢牢占据热度前五。

柔和光辉照映内城河滩，浅浅水流拍打砂砾，像堆满一整片无人问津的钻石。

浪漫的翼都此刻岁月静好，青絮沿着斜坡四处探寻，来到小怡发给她的定位。

“你来了。”

她赤脚踩进水滩，凝望着夕阳欲落不落，背对从今天早上就在找她的年轻女孩。

青絮也学她，脱掉鞋袜放在干草上，一步一步踩着石子渡过去，河水冰凉透彻。

“你在躲我啊？听说你可以陪希临出去，我们应该开心才对。”

小怡心念一动，少顷转身正视她，不放过丁点蛛丝马迹：“我抢了你的位置，还瞒着你，你不怨我？”

“嗨，我凭什么怨你啊，没有谁该让着谁。你不愿直接告诉我，说明你心里在乎我们的关系，我很庆幸至少那个名额给到你。”

“小怡，你会好好照顾希临，对吗？”

其实说不沮丧是假的，她甚至带有一丝哭腔，此去天遥路远，再相见还不知何年何月呢。

青絮已经开始盘算攒钱的事，她悄悄搜过机票，往返需要用掉半年的积蓄，还得提前做攻略，她接触的外界讯息太少了。

不过，只要活着，总会有希望。

“是范芝琪要送我走，她现在觉得我碍眼了。我那么多年在研究所除了跑不掉，还有个原因是我舍不得，珍稀物种研究所是我爸爸创立，他初衷为了让珍稀动物繁衍下去，却误信小人，搞得家破人亡。”她能照顾好希临吗？她扪心自问，她照顾不好。

心里有太多的苦想要纾解，意外到来的鸟语者打开她密闭的心扉。

“以前不是这样的，受伤的白羽雕都会送来研究所疗伤，康复后放归自然，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唔，我十几岁时，叔叔一家来了......”

“我不装作同流合污，下一个就拿我开刀，凡是表现出爱心的饲养员都被搞走，希临的第一任......他不是意外身亡，更多的我不能告诉你，这件事，知道得越少就越安全。”

好疲惫呀，她感到心脏空空，所有的压力都随着往事排出，她从私密性最强的别墅区搬到首都边缘，稍提高音量通话都人尽皆知，倾力爱过的男人移情别恋，甜蜜姐妹挥刀相向，失去尊严和体面。

大小姐范萱怡，沦落为谁都能唾上一句的情妇小怡。

不休不止的苦闷压倒她后半生。

“你可以趁这次机会远走高飞，我替你高兴！来到研究所一直是你在帮我，虽然我不会讲好话，我自小在孤儿院长大，也有过许多毫无期待的日子，我知道那太难受了。但人生是充满无限可能的，我打算正式应聘研究所饲养员，继续收集证据，以图来日。”

青絮叨叨说了一连串，最后的夕阳如烈火熊熊燃烧，把天穹染成瑰丽的红，像是为她铺筑一条布满荆棘火焰的狭道，踏上去烈火焚身，退一步苟延残喘。

人生，真的有无限可能吗？

范萱怡潸然泪下，不论未来时过境迁也好，人心善变也罢，至少在时光的当下，有个人迎着血色夕阳，为她带来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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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再次梦入集中营。

继上回的情景，她开始教啾啾学飞行。

每天偷溜的时间不多，青絮还学会了爬树，大概能爬两米吧！她抱着树杈站稳，指导地下懵懂的小雕：“看好了啊，先张开翅膀，伸直——”

小女孩为了教学，果真撑开两臂，眯着眼珠子不敢乱看，等深呼吸后抬头望天：“目标是天空，注意，我要起飞了。”

她奋力一跃，跳向事先铺设的野草堆，然后被手忙脚乱的小男孩接住，一起跌进杂草里。

“你别发疯了，腿还要不要？”

“那怎么办？你那么厉害，教教我们嘛——”

教白羽雕飞翔的队伍多了一人，殷怀庸简直要被那两个笨蛋气死，近乎是暴躁地接过教学任务，故意在飞行课上折磨啾啾。

“你别管，大自然是残酷的，它现在受的伤都是为了回到云层。白羽雕，空中霸主，你说的。”

起初小女孩还会哭哭啼啼，这就是有了朋友的好处，可以尽情撒娇。

虽然有几次差点被人发现行踪，万幸有惊无险。

夜里阴风阵阵，暴雨冲刷万物，雷电劈断巨木的响动搅人神经，雨水渗进地窖，不足十分钟就泡到小腿肚，孩子们哭着蜷卧，满营地都是惊恐的尖叫声。

“你滚开！”殷怀庸像野兽崽子争食那样，把上排木板瑟缩的小孩踢远，架起发呆的小女孩，把她提拉到第二层。

“青絮！青絮！”他焦灼地拍喊。

她回过神，适应了此刻的急况：“啾啾，它、它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