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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藏周五晚上熬了个夜,一口气写完了学校的作业。早上起床的时候,鼻腔和喉咙都干痒得厉害。他打开防盗门,从墙上的报箱里拿出今天的牛奶。
在等牛奶煮开的间隙,他拎着洒水壶打理阳台上的滴水观音。
主卧里,丝绒窗帘被阳光映照出毛茸茸的光边,笔记本电脑放置在床头柜上,新邮件提醒无声弹出,又被屏保隐藏。
床角窝着天明时分才睡下的少女,她脑袋枕着手臂,像餍足的猫。
谢藏把早饭分出一份留在微波炉里,再检查了一遍书包,他在7点整走出家门。
防盗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让殷舸翻了个身。
她半眯着眼睛,嘀咕道:“疯子,星期六也要早起么?”
常年早睡早起的疯子站在地铁车厢角落,握着手机翻看早间新闻。他冷白的脸上架着平光眼镜,挺拔修长的身形即使隐藏在角落,也惹得车厢里的老中青女性只要路过就会多看两眼。
明心疗养院,护士长接待病人家属的间隙,瞥见一个冷冰冰的少年人路过护士台。
他很守时。每周六上午九点钟左右,他一定会出现在801室35床前。
但通常不被35床的病人欢迎,今天也是。
护士长交代着小护士按时换药,突然抬头叫住背着书包向外走的人,“小谢!”
谢藏回头,他和来时不一样,右侧脸颊多了两道抓痕,伤口并不深,奈何人肤色太白,衬得抓痕血淋淋的。
“她情绪不稳定,你就由着她挠啊。”护士长的儿子今年上小学,整日像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的,她每次看到谢藏这么乖的孩子孤零零的来,再身上带着彩头的走,心中就十分不痛快。
虽然她没立场说什么,但给小孩处理下伤口还是能做到的。
消毒棉签贴在脸上的一瞬间,谢藏额角反射性的跳了跳,他也不动,老老实实坐在长椅上任由护士长念叨。
“下次她再想挠你,你往后退两步知道么,大小伙子一个,机灵点!看这脸给抓的,留疤了怎么办。”
谢藏:“没事。”
护士长:“怎么没事!我就没见过这么俊的小孩,就算你以后不靠脸吃饭,人家小姑娘不得看着脸跟你处对象啊。”
她给伤口消过毒,又找了个和伤口差不多尺寸的无菌敷贴给谢藏贴上。
“我待会儿就去把她指甲剪了,你也早点回家吧啊,今年上高三了吧,功课还紧张么?”
谢藏摸了摸脸上的无菌敷贴,他不太适应脸上被糊上东西。
这家疗养院和医院没什么区别,消毒水的气味让他的鼻腔不太舒服。谢藏想到片刻前,他坐在病床前,压抑着雀跃说,“妈妈,我暑假去拍电影了,很好玩,扮演别人真的很有意思。导演说等片子上映了会送我很多票,我到时候带你去看好不好。”
护士长等了一会儿,见小少年沉默着,她怜惜地拍拍他的肩膀,“小谢,你安心去学习,你六月份交的钱还余很多,我们会好好照顾你妈妈的,你大伯也经常来,每次都带很多东西,你放心。”
谢藏点点头,他再次感谢了护士长,然后像来时一般,背着书包消失在走廊尽头。
新来的小护士看着他走远,小声问:“这就是35床的儿子啊,这不挺好的么。”然后她脸颊微红补充道:“而且也帅的太超过了。”
护士长冷哼,“这么好的孩子不知道心疼,小谢要是我儿子,我恨不得把他捧到天上。她也真舍得下手。”
小护士不清楚其中曲折,只随口接话,“她毕竟病了许多年,清醒的时候少。”
然后护士长说了句耐人寻味的话。
她说:“那你猜,她今天是清醒的么?”
从家出发到明心疗养院需要先坐地铁3号线,再转乘14路公交车。
谢藏转乘的时候错过了11:30发车的那班,等再站在四姑娘桥上时,已经下午1点钟了。
街道两旁巨大的香樟树投下层层荫凉,四姑娘桥横亘在公交公司家属院和南街菜市场之间,桥下是贯穿平洲长街短巷的永安河。
谢藏手撑着栏杆,听了一会儿水流潺潺。
这是他的习惯,从童年到少年,谢藏遇到的所有委屈和不如意都可以暂时忍下,等他走出家门,循着满街热闹找到熟悉的桥梁。
谢藏反复摩挲着栏杆上的雕花,这样重复机械的动作让他感到平静。
这桥是窄的,临水的砖石缝隙里满是黏腻的绿色青苔,而向阳的那面又被晒得褪色,平洲至少有几千座这样的石板桥,可只有这一座才是四姑娘桥。
他和往常一般,沿着堤坝走下去。
桥墩宽于河流,在堤坝上挤出个夹角,斜坡不大,笼在灰暗阴凉的影子里,只有几根野草随风摇曳。
这算得上谢藏的秘密基地,一般来说,家属院只剩下些老年人,没什么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