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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群里家长发来的欢迎表情包,她有样学样,回了一张莲花盛放的动图,配字:群友们好!
“表…… 不是,我刚刚看茶几上很多英文材料,你英文这么好,有空就多督促一下谢藏,这些孩子们只要哪门儿学得好就会使劲学,这瘸腿科目就越来越瘸,短板就越来越短了。”
齐妙妙把准备好的试题拍在茶几上,震得台面上杂物齐齐“铛——”了一声。
“这是我总结的试题,夯实基础的,都很适合谢藏,他词汇量是够的,就是语法小毛病很多。你们在家也可以交流一下这方面的问题…… ”
齐妙妙谈及本职工作,语速比刚刚教育谢藏还快,殷舸坐在旁边,好担心她咬到舌头。
*
“齐老师,留下吃晚饭吧,我表弟手艺很好的。”
殷舸看着齐妙妙已经红透的脸颊,热情万分的邀请和齐老师共进晚餐。
齐妙妙很想留下,但还是实话实说道:“真的不麻烦了,我小姨约我去做指甲,已经等在楼下了。”
殷舸和齐妙妙在玄关谈笑风生,手艺很好的表弟摆好了饭菜,表情阴沉地捧着班主任的礼物,姿势和捧着骨灰盒没什么区别。
“你们平洲人皮肤都很好啊,我看齐老师的脸白里透红,而且是那种很健康的红色,像圆圆的苹果。”
饭后,殷舸抱着那一大摞试题靠在厨房门框上,她完全没察觉齐妙妙是喝酒上脸的原因。
此人毫无愧意地看着谢藏一个人做饭又刷碗,手里翻看着谢藏新到手的礼物。
“这个题……嗯,BCD都不对,只能选A啊。”
“呃,July赞同谁的观点,这是个陷阱哦,July不是作者哦,选B就完蛋了。”
沾着泡沫的手加重了握洗碗海绵的力度,谢藏恶狠狠刷着盘子上的话梅酱,妄图压过背后的念叨。
为什么忙得像老厨娘,却还得跟孙子一样听念叨。
“这题你也不用都写吧,有些简单过头了。”
“这不浪费时间吗。”
殷舸哗啦啦翻着书页,不大的厨房里水流被关停。
系着格纹围裙的少年别过脸,他耳朵涨红,声音又低又冷,“表姐,你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吧。”
“啊,我没说要走啊…”
已经喝了一下午威士忌的租客罕见的没能点亮“察言观色”的技能。
一分钟后,厨房的玻璃门被轻轻带上,然后是一路蔓延到客厅的脚步声。
谢藏冲洗着碗沿上的泡沫,听到电视机传出声响,心道,这个电影昨天不是已经看过了吗?
夜里,谢藏站在阳台上晾晒校服,殷舸不知道为什么也跟过来。阳台上的摇椅俨然成为她的所有物,她晃了晃小腿,“表弟,你为什么不喜欢英文啊?”
“没有不喜欢,只是不擅长。”谢藏无视她叫出的称呼,拎着短袖的领口甩了甩,冰凉的水珠飞溅,两个人都感受到不同程度的凉意。
殷舸慢吞吞抹了把脸,又问,“那你喜欢什么呢?数学?”
她见过谢藏的成绩单,对方擅长的她全都不擅长。
“也不算吧,只是学得很轻松。”
数学清晰简明,不是么?
他记忆里瞬间闪过一张稚嫩可爱的面孔,弟弟拎着惨不忍睹的数学试卷眼巴巴的站在他书桌旁,自动铅笔在稿纸上写下一行行公式,最终干净利落地落下最终答案。
弟弟说,哥,你好厉害啊。
“哇,你竟然说很轻松,果然是天才啊表弟。”
殷舸曲起一条腿,灰蓝的眼珠里倒映着天花板上暗淡的灯影,她的唇色介于玫红与暗红之间,这让谢藏怀疑她是不是饭后又吃了太多石榴。
“你以后要做演员么?”
“不,那只是还一个人情。”
事实上,如果不是中年男人张镜像泼妇一样的死缠烂打,谢藏的人生规划里是没有演员这一个选项的。他挂好了所有衣服,将衣篓复位,又打开洗衣机的消毒功能,头也不抬的回到了房间。
*
星期一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但对于高三生而言,“体育”二字约等于“数学”。
上课铃响起,拖沓的脚步声和桌椅移动的声音把谢藏惊醒,他在课间十分钟争分夺秒的补了会儿觉,这一觉短暂却深入,他甚至做了个梦。
梦凌乱而无序,一会儿是冲天火光,一会儿是灶上炖煮的汤。他在空荡的操场上,不停跑步,头顶的太阳热烈,蒸得他汗流浃背。
一直跑,只是跑。
直到前桌把随堂考试的卷子铺上桌面,谢藏才后知后觉的捏着钢笔写下了个人信息。
教室的空调一前一后吹着冷气,单薄的脊背被凉风吹拂,他摇摇头,强迫自己集中在题目上。
午间休息两小时,教室的窗帘半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