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无一人是男儿
事就这样算了?”元木兰问。
“只能算了。”程栏叹道,“一步一步来吧。”
阅兵这日,天朗气清。
这是皇帝登基以来首次阅兵,场面宏大,人员齐整,四周还有百姓登栏围观,怎一个热闹了得。
朝阳之下,旌旗迎风展展,凝聚成一条龙般的云。
乔姓大旗位于龙首,木兰女军的旗帜却在龙尾最不起眼处。
列军阵前,虽有不少人察觉不对,却无一人提出,反倒是百姓们在找到那幅上书“木兰”二字的大旗之后,开始了议论纷纷。
“木兰女军临走前那样意气风发,这次又无功而返么?”
“怎会,不是说左帐王是乔将军生擒又斩首的吗?乔将军虽不愧‘杀神’之名,可有些大功并非一人便能立下的,他是木兰女军统领,这功劳自然得记上木兰女军一笔。”
“那她们的位次为何还这样靠后?”
“是啊,为什么呢?”
“难不成男军们还有更大的功劳?”
“这便没听说了。”
直到皇帝驾临,四周才安静下来。满朝文武凡中高位者皆随行,其中元老大王位于皇帝左首,遥遥望见乔穆残腿,一口热血郁结于胸。
初听闻此事时,他险些晕倒,待大军凯旋,他不忍不敢,不曾探看。
乔穆怎么能残?失了一条腿的“杀神”还是“杀神”吗?以后他要怎么打仗?
他本该光辉灿烂、狂纵恣意的一生,将如同他这条腿一般一分为二,从此功名深藏,归于平凡。
元照之每每想起,都忍不住老泪纵横。
现在他亲眼看见了。
想起乔穆第一次立功时,桀骜不驯得像头野狼,不认识他,于是没大没小,称兄道弟的。
现如今乔穆正当壮年,却……
他把乔穆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孙,怎能不心疼?
好在此番乔穆居功至伟,功成身退也算风光,而有他元照之在,绝不会让他往后无所依傍。
居功至伟者,将最后一位论功行赏。
见乔穆身体虽残,却仍精神抖擞,锐气逼人,皇帝非常欣赏,也深感可惜,便忍不住当场改了主意,赐予乔穆更多更丰厚的奖赏,以保他此生无虞。
万众瞩目之下,乔木兰撑着拐杖,一步步缓慢而坚定地走向皇帝。
所有人都在耐心地等待着众望所归谢主隆恩,大振军心民心,将这一场盛会送上高潮,却听乔穆在端正跪下之后,向皇帝朗声道:“臣乔木兰,叩见圣上!”
四方先是一静,而后哗然不止。
乔……木兰?
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全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远处的程栏立时抓紧了乔穆送予他装药的荷包,睁大双眼,紧盯着乔穆的背影。
元木兰与罗织相视一眼,不敢置信。
元照之身躯一晃,被儿子元冲赶忙扶住。
皇帝震惊得半晌没说出一句话,好不容易整肃开口,便见一都统装扮的男军走上前来,在乔木兰左下半步跪地行礼:“臣程木兰,叩见圣上!”
人声鼎沸中,又有数人自男军行伍昂首阔步地迈出,追随于乔程二人身后:“臣邱木兰,叩见圣上!”
“臣石木兰,叩见圣上!”
“臣周木兰,叩见圣上!”
一个又一个,一队接一队。
她们中有十夫长,有百夫长,有千夫长,有长史,有参军,有小都统,有大都统,有都尉,有中郎将,也有最寻常不过的小卒。
她们看起来与男军并无异处,这许多年来,与男军同吃同睡,同战于野,虽偶有不同之处,也只能让她们发现彼此,然后守望相助,各自隐瞒,竟从未被看破身份。
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她们中有的替父从军,有的替兄弟从军,有的替夫从军,有的替子从军,也有的为自己从军。
三千将士齐卸甲,竟无一人是男儿!
一年后。
本朝酷爱以“木兰”为女子名,起因有三。其一为初代花氏木兰,其二为二代刘氏木兰,其三为乔程元罗四位木兰女将。
自去年大捷以来,“杀神”乔木兰虽残而解甲归田,却深得民心,余威犹在;程木兰继任为木兰女军新统领,因其为人和气,行事却果决,被称为“笑面虎”;元木兰被皇帝看中,礼聘为皇后;罗织则为副统领,人称“十殿阎罗”,别说敌军,就连自家都闻风丧胆,可止小儿夜啼。
二楼雅间窗户半开,乔木兰倚坐在窗边侧耳倾听,提着酒壶,忍俊不禁:“这一年就打过一仗,你俩风评就这样了?”
程木兰老实,总说不过乔木兰,便把希望寄托于罗织。
罗织不负程木兰所望:“彼此彼此。刚走了个‘杀神’,又来了个‘十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