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平静又诡异的吃完晚餐。
“我洗。”
江莺站起来,端起李北的碗,被骨节分明发凉的手压住腕,不明白的望着他。
李北没看她,只是用手压住她的手腕,声音有点沙哑:“房租。”
江莺瞬间明白,撤开手,放下碗。永远相信,这个世界没有人爱洗碗。
而且,只是客气一下,还好李北是个懂事儿的人。
李北收拾着碗筷走进去,院子里只剩下江莺与无精打采的黑子。
老槐树盘根错节,在这里活了一辈子,粗枝压弯,叶子葱绿,一盏夜灯挂在檐下,风一动,疏影横斜。
江莺没有动,坐在椅子上,抬着头看天。
这个时候的风是除了春时,最温柔的时候,过不了多久就变得猛烈寒冷。
风的味道是青草香,四周的小动物偶尔发出鸣声。
江莺闭上眼,还能听见细柔的风声,树叶的哗啦声。
奶奶说:“春是生,夏是长,秋是灭,冬是等。”
掰开解释,就是她的意思。
等熬过凛冬,在春夜诞生。
等夏日来临,秋夜里眠着。
那么,李北为什么想死呢?是因为熬不过凛冬,还是春夜无法重生。
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江莺掏出来看了一眼,是一条彩信。
那是一张照片,九年级八班,她所在的班级的初中毕业照。她被单裁出来,放大,P图,调成灰色,一排红字:死者江莺。
江莺没表情,没动,又来一条彩信。
这是一张李北拉着她在灯影人流中拦出租车的照片,比较模糊,看不清楚少年的模样,但把她拍的很清楚,认识她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江莺提起来的心落下,合上手机,没有牵扯到李北就好。
又坐了一会儿,江莺把手机揣兜里,平静地走到大厅拐进厨房打算给黑子做点狗食。
李北正在擦桌子,听到她的脚步,顿了顿,继续擦。
厨房里没有说话声,却没有人觉得不舒服,反而恰到好处,各自做着手里的事儿,彼此不打扰,让这几年一直死气沉沉的殡仪馆中多了几分人气,最起码江莺不会在觉得夜晚难熬。
在这一刻,一切都很好。
江莺偷看一眼李北,想了想,开口问:“李北,下周六,一二三中和职高有一场篮球比赛,你们学校篮球队今年有换人吗?”
学校在差劲,学生在叛逆,都有一群爱打篮球的少年在操场上肆意挥霍汗水。
所以别看是职高,篮球技术上比一二三中好很多。
借看以往的比赛结果,第一名往往都是职高,要么就是三中,一中一直处于第二名,二中垫底。
李北没有停下收拾垃圾的动作,惜字如金地扔下一句:“不知道,”便提着垃圾袋往外走去。
江莺停住搅拌的勺子,看着李北的背影。
这个人太冷了,像一块菱角分明的玻璃,锋利无比,一碰就血流不止。
而且非常不会聊天。
「张了脸的竹竿,他不爱讲话。」
晚上,江莺在日记本上写下这句话,看了半天,台灯下琥珀绿的眸子润亮一片,嘴角噙满笑,自顾自乐了半天才来了困意。
整个周末江莺都没有见到李北,从周六早上起床,她等了一下,没见人,做完早餐去敲门,无人应答,一直到现在周日晚上。
有那么一瞬间,江莺觉得,李北可能是她幻想中的人物,其实并未存在过,只是因为她太过孤单,才会想像出这么一个人。
今晚有点冷,风很凉,江莺披散着头发,发尾顺滑的垂着,身上裹着一个米白色的毛衣开衫,上面绣着小黄花,穿着简单的灰色裤子,脚上套着双黑色袜子,曲着腿缩在老槐树下的椅子上。
餐桌上堆满了课本卷子练习册,屋檐下的夜灯撒了一片光,风吹,本子的薄页发出哗啦响动,随着头顶的槐树叶一起晃。听的江莺有些犯困,仰着头看叶子缝隙里的天空,黢黑无云,一丝光亮都没有。
沉重又静寂的大门忽然被打开,铁皮滚地的声音在夜里响得惊人,江莺蓦地回头,望着那个方向。
少年走得不快不慢,脚步声不吵人,慢吞吞地出现在江莺的视线中,光渡了他满身,卫衣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窥见那一抹冷白的下巴。
渐渐地,江莺发现不对劲,李北走路,左肩明显有些下歪,顺着往下看,好像是小腿受伤了。
李北踏上台阶,比之前慢了一点,微微抬起下巴,发丝下的眼睛注视着江莺。
江莺小脸白净,眼神清澈,与他对视,发现,不只是脚,还有脸上,明显的擦伤,以及被人打的痕迹,颧骨蔓延出的青紫,衬得少年浑身上下戾气横生,眸子的冷光厌恶极了这个世界。
“李北,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