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厕所里的空气算不上好闻,清洁剂的味道如影随形,一点一点涌进鼻腔,使无法正常的呼吸更难受,江莺握紧胸口的衣服,骨节青白,鼻尖都是细汗。
李北的声音清晰地穿透声筒:“江莺,闭上眼,深呼吸,什么都不要想。”
愈发嘈杂的回忆中,江莺的视线逐渐模糊,好像被人攥紧喉咙似的,声音很小的问:“李北,视频是发给你了吗?”
李北沉默了片刻,说:“是。”
江莺翕张了几下唇,眸子里暗淡无光,水痕没入发丝,渗入心底。一直自以为逃避的事情,李北都知道,什么都知道。
只是李北不想挑明,让她变得那么难堪。
江莺的发被汗浸湿,手指死死扣着衣服,那种全世界都带着刺刃来袭击的感受仿佛是真实的。
似乎知道她的内心一般,李北低哑的声音含着浓浓的戾气,说:“江莺,他们欺负你,你为什么要觉得难堪?你放心,我会处理好。你好好学习,准备高考,别分心,一切有我在。”
江莺蓦地怔愣住,许久没人对她说,别怕,一切有我在,这两句话了。
“江莺,听话,”李北还在说,这是他说过最多话的时候,隔着电话,声音有一种金属冷感,却有着别样温度,“闭上眼,深呼吸。”
江莺双眼直愣,木讷地按照李北所说,闭上眼,深呼吸,因无法呼吸引起的脸红缓了几分,死寂无息地散开在周身。
有些质疑,这样的人生真的会好吗。
“李北,”她跌坐在地上,语气低迷,“我是做错了什么吗?”
因为做错了什么,所以才会被无缘无故的针对。
为什么欺负,因为好玩。
多么荒谬可笑的一个回答。
李北沉默了一会儿,说:“江莺,你记住,你很好,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有些人天生就烂,与旁人无关。”
后街蓝天网吧的休息间,李北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点开扩音,神情冷然森寒,眸子里燥意满布,带上皮质的黑色露指手套,掂了掂通体漆黑的棒球棒。
对于陈年,李北见的太多。
低级的可怜虫。
规矩他守了,人他要揍了。
电话那头,江莺嘈杂的呼吸逐渐平稳,吊起来的心落下,李北轻声说:“江莺,晚上放学我去接你,给你带好吃的。”
江莺望着挂断的电话,仰视着天花板,眼神黯淡,像一朵被风雪打弯的小花儿。
不想闹出动静,不想再见到姑姑一家。
生活往往不能随人愿,一旦走了下坡路,就会一直一直往下走。
洗把脸,低着头去买一个冰袋,敷了会儿脸,江莺回到班级,一切都风平浪静,陈年许霓不知道去哪了,上课也没来,给了她一丝喘息的机会,打开手机,再三考虑还是给李北发了条短信。
“李北,我没事,你不用管我。”
李北看一眼短信,沉默片刻,给她回了句:“知道了,好好上课。”
天空暗淡无光,风吹鸟鸣,少年套着一件纯黑夹克外套,扣着黑色鸭舌帽,遮住阴暗的眼神,随意倚在摩托车上,握着棒球棒的手收紧,暴露他漫天的寒意,远远看见小白跟几个年轻人拽着一男一女走来。
他手里的棒球棒上隐隐沾惹着未干的血迹。
陈年的脸色惨白,他是被陈峭的电话打来的。电话里,陈峭说,李北发疯把风云台球室给拆了,让他赶紧滚过来好好道歉。如果不来,李北就去你找他妈谈论一下校园欺凌这件事。
后街平静,小卖部电视播放着天气预报。
李北握着棒球棒,看陈年的眼神森然,面无表情地说:“你们在外等着。”
话音落,李北拽着陈年走进巷子里,地面的土晒的发白,墙边的野草夹缝生存,他举起棒球棒一声不吭地砸下去,土攀附上人身,草被压歪。
陈年没来得及反应,就是惨叫一声,跌在地上,捂住胳膊蜷在一起,没想到李北这么敢。
“李北,你这是犯法,犯法!”
李北听到这两个字,蹲下来,手掐住陈年的脸,没有任何情绪的说:“你觉得,我怕吗?”
他就是一个烂人,李北从不否认。
所以,江莺跟他是云泥之别。
陈年对上他阴鸷的眼神,从心底胆寒,他突然意识到陈峭并没有夸大其词,而是李北根本跟其他小混混不一样,身体后躲,想跑。
“李北,你不怕,难道江莺不怕吗?我可是跟她在一个学校一个班级!”陈年大喊出声,企图来交换。
暗角巷子里的少年,眸光冰冷刺骨,看陈年跟看什么垂死生物一样,活动了一下脖子,抬起右手,握住棒球棒的尾部,调试了一下手腕,狠戾的一棍子敲下去。
陈年来不及躲,硬生生又挨上一次,惨叫声破裂似的炸开,蜷在一起疼得痉挛,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