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星

颜哲接到的是川省电视台节目营销中心主任打来的电话。对方在电话里表示，对浩瀚制作的电视剧有兴趣，希望能面谈。

接到电话的时候，颜哲是诧异的。之前他也想过要不要试试在川省电视台播出，仔细分析这个电视台定位，感觉不太符合。因此颜哲将主要精力放在了定位比较一致的电视台。

不过一溜跑下来，之前看好的电视台竟然一家也没谈成。现在川台找来，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川台的节目营销中心主任尹波，是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他见到颜哲表现得非常热情，一上来就握住颜哲的手不放。“颜总，听说你手里有两部电视剧在寻找播放平台，怎么不照顾一下我们，好歹大家一个地方的出来的。”

尹波讲话很是直白，生意场上颜哲很少遇到这种类型的人。“尹主任，您误会了。主要考虑我们的剧可能不太符合川台的定位，就没好意思打扰。”

“定位？你说说我们台是什么定位？”尹波觉得颜哲的理由很有意思，他很好奇非电视台行业的人，如何看待川台的。

“贵台一直扎根本土文化，用传统叙事技巧与现代媒介手段讲诉独属于大众的故事。”

“哈哈哈，很有意思。”尹波大笑。

“这只是个人拙见，让尹主任见笑了。”

“不，你的话直接指出了我们台的问题。说好听点，我们专注本土文化，说难听点，就是保守。”

“尹主任，我并无此意。”颜哲可不能顺着尹波的话。

“不用担心，我没生气。不怕给你说点实话，台里早就注意到问题，改革势在必行。这不找上你，敢不敢用你的剧来当台里实验品？”尹波用略带玩笑的口气说道。

“尹主任，实验品也是需要挑选的，我带来的样片你还没看，就打算选我们了？”

“以浩瀚之前制作的片子为参考，这两部剧应该不会太差。而你第一时间带着作品上星，想必心里对两部作品是有信心的。我就算盲赌，也不会输太惨。”尹波自信满满。在见到颜哲之前，他也做了不少功课。

“没想到尹主任这么有冒险精神。”颜哲感叹。

“那么，你的回答呢？”尹波压低声音问。

颜哲摆正了坐姿：“尹主任，我是个生意人。在给出答案前，我能知道台里能提供什么条件。”

“哈哈哈，现在年轻人不得了，真是一点亏也吃不得。”尹波拿出烟：“颜总不抽烟，不介意抽一根吧！”颜哲做出请便的手势。

深深地吸了两口，尹波将烟头摁在烟灰缸。“这两部剧的题材我大概知道，《纵横》会放在黄金档播出，《剑气尘心》则是放在周末黄金档。《纵横》要独播权，《剑气尘心》只要首播权。”

颜哲心里对两部剧播出时段很满意，首播权也还行，但独播权就需要商榷了。“尹主任，《纵横》一定要独播权吗？贵台打算出什么价钱？”

尹波缓缓吐出一个数字，颜哲心中一震。“尹主任，这个价格您有请示过上面吗？”

尹波给出的数字远超正常价格，颜哲害怕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这是我们台和国家台合买独播权的价格。”尹波云淡风轻地甩出这个重磅炸弹。

“国家台？”颜哲震惊。

“对，这个独播权，愿意卖了吗？”尹波笑眯眯地问。

颜哲平复了心中震惊，沉稳答道：“当然，不过…”

“这么好的条件，还有不过？”尹波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还是有点贪心。

“尹主任，稍安勿躁。我只是希望，贵台在拿到片子后，不要胡乱剪辑，也不要改变集数。”好多电视台，在一部剧收视率还不错的时候，为了拉长收视，会重新剪辑，将原本20集的作品，通过加塞重复回忆镜头，剪成30集，从而损坏片子的质量，影响观剧体验。

尹波听了颜哲的解释，心中的一点不快烟消云散。 “这一点你放心，我们台不做那样的事。”

“谢谢尹主任的理解，事关剧集质量与口碑，我不得不啰嗦这一句。”

最后，两人商量了更多细节，拟定好合同，这场合作便达成。

川台节目营销部的审片中心，突然接到两部已经采购电视剧审片任务。一开始，工作人员还心中嘀咕，这是哪个走后门的，买通关系跳过审片就被买进来了。

这种事，川台审片中心的人以前听其它台的工作人员说过，当时还庆幸自己台没这种情况去，没想到今天就遇上了。尹主任一直是个有原则的人，这些年不少剧组找到他贿赂他想把自己的剧塞进来，都被他严正拒绝，没想到现在也堕落了吗？审片中心分到这两部剧的人抱着审判的心态，打开剧集。

尹波结束一天的工作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了，他叼着烟，提着包，拿着车钥匙，准备回家。路过审片中心的时候，意外发现一大堆人聚在一起，都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