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

最后一丝天光消失在第五大道上。

随着夜幕的降临，纽约的阴暗和寒冷开始逐渐显露出来。北风呼啸着席卷而过，带着透骨的凛冽与寒意。

灯光一一亮起，摩天大楼的阴影投下，给街道带来一种阴沉的氛围。霓虹灯的闪烁与街头灯光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冷色调，钢铁怪林散发出的冷淡光芒勾勒出城市的轮廓。

宿昭衍站在高处，俯瞰着这座城市。宽阔的停机坪只有寥寥几盏灯光，而她站在边缘的阴影中，略一低头便能看到脚底街道的车水马龙；那是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只余一丝微不足道的火光在她指缝间忽明忽灭。她却任由那支烟静静地点燃，也没有去抽，整个人几乎都融入夜色。

就在此时，一道橘黄色的火花闪起，照亮了这片黑暗。

史蒂芬跨出了传送门，一眼便看到了那道夜色中的身影。于是他对着她说道：“看来你已经准备好参加趴体了。”

也无怪乎他会这么说，此时的宿昭衍看起来已是大为不同。她穿着一套完美剪裁的灰色西装，衣身贴合身形，外套的领口整齐地翻起；在西装外套的外面，是一件单排扣的黑色trench coat，外翻的窄领衬得她轮廓锋利的脸庞更为精致小巧，羊绒的质地将她的身姿衬出一种硬挺；她却并没有穿着，只是将它披在肩上。水光潋滟的桃花眼透过鼻梁上架着的无边细框眼镜透露出一种冷静克己的气息，银色的镜腿搭配着同色镜链，垂在灰色的面料上；与左手拎着的手杖相得益彰，组合成一种禁欲的特质。相比之下，她并没有佩戴任何领带或者领结，只是微敞着衬衣领口；莹白如玉的锁骨暴露在空气中，那头半银半黑的发也与初见时的长度大不相同，而是自然地披散在一旁，透过火光与烟雾展现出一丝不羁与狂野。

史蒂芬一边欣赏着一边感叹到，到底谁才是那个英国人啊。

听到史蒂芬的话，宿昭衍转头向声音来源处望去。他的身上时常有一种神秘幽深的冷，也许这恰好来自于他深不见底的智慧和他沉思的能力；配合他深邃而略显凌厉的线条，展现出一种肃然与冷硬。然而此时，他自光圈中缓缓走来，面容轮廓分明，冷调的瞳色映出橘黄，给落在她身上的眸光也染上一丝温暖。显然他也打算参加一会儿的宴会。他高大挺拔的身躯包裹在完美的黑色三件套里，精致的剪裁突出了宽阔的肩背与窄而精瘦的腰身。同色的领带一丝不苟地系在脖子下面，与他脸上的浅笑相互印衬；展现出一种自信与优雅，仿佛此时在她面前的还是那个上东区的天才医生。左胸处的方巾是一种黑中带着暗红的玄色，令人想起他的那件斗篷；随着衣摆在风中翻飞，一条古铜色的链条在敞开的外套间若隐若现，看着和阿戈摩托之眼质地相近。她注意到，他戴了西装链，却没有佩戴腕表。

大部分的黑色发丝此时服帖地一律向后，但仍有几绺不羁地垂落在额前；鬓角的银色在暖调中隐隐泛着流光，在他冷肃的棱角上覆盖了一层世事沧桑的温柔。这不禁让她好奇，好奇他三十多岁的躯壳里，又装着几岁的灵魂呢？

如是想着，她轻轻吐出一口烟雾，回应了史蒂芬的话：“你不也准备好了吗。”

史蒂芬走向到宿昭衍身旁，与她并肩而立；望向她夹着烟的手指，在火光与薄雾缭绕间显得分外白皙。

似是注意到他的目光，宿昭衍将烟叼在嘴里，并掏出另一支递向史蒂芬：“尝尝？”随后似是明白他的顾虑，强调道：“不是尼古**丁。”

史蒂芬听到她用了“尝”这个字眼，挑了挑眉，伸手接过了她手中的那支烟。将烟熟练地放进嘴里后他摸了摸口袋，示意自己没有打火机。

许是方才的那种好奇情绪，又或许是他拿烟时两只手轻轻触碰所感受到的温度，影响了宿昭衍；她直接把头凑了过去，将燃烧的烟递向他的唇。

那一刹那，两只烟相互触碰，薄雾徐徐升起；在火光燃烧的瞬间，他们仿佛都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也许是因为夜色太浓，也许是因为这里是纽约；两个超自然人类在此时都默契地遗忘了自己所拥有的力量，只是沉默地交换着温度。而这种无声的交换，仿佛只是一种开始，也不仅仅局限于烟的交汇。

片刻后，宿昭衍退了回来，目光延伸向远方。

哈德逊河在城市的边缘绵延，宛如一条流动的银色丝带，河面上的光线倒映出天空中闪烁的星星。曼哈顿的街道如同一条蜿蜒的细腻织线，车流穿梭其间，形成一道流动的光带。

“我的博士，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刻真的非常‘纽约’？”宿昭衍突然有感而发。“如果我们不是站在富丽堂皇的复仇者联盟大厦里，而是街边黑色垃圾堆旁边的话。”

“Yeah，”史蒂芬轻笑出声，“两个刚从宴会里出来、穿得人模狗样却一身黑的纽约老鼠，对着垃圾堆里散落一地的针头抽烟。”

听到他意有所指的话，宿昭衍侧头笑望他：“Been there（经历/目睹过）?”艳丽的眉眼此时在烟雾中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