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幕
寒风凛冽中,梁晓声冷笑道:“将军不觉得自己行事有些莫名奇妙吗?且不提下官现在所为之事将军是否该过问,单说我与将军男女有别,将军几次三番地同下官这般接触,还是说在将军心里我同今晚那房中的女人无异。”
萧桓听后默不作声,但却自觉将身子往后挪了挪,纸帐中方蜡燃烧的微响刺破了此时二人之间的微妙氛围,萧桓开口道:“是我失礼了。”
梁晓声的脚向后退了半步,井边繁茂的枯草连带着雪被踩得哗啦作响,萧桓此刻恭敬疏离,梁晓声深吸了一口气,缓慢说出:“将军也是在调查安平县一案吧?”
萧桓点了点头,夜幕下的瞳眸像是不见底的深潭。
自上次萧府一别,梁晓声心中便隐隐不安,客栈一面,要说萧桓来此地寻酒作乐确也符合他所传的一贯作风,可偏逢安平县此大案,旁人或许察觉不出异样,只当他寻花问柳撞了个巧,但自己到底是和他有着十年的相处,直觉告诉梁晓声这其中缘分不浅,而现在萧桓的出现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虽然不知道萧桓的目的,但安平县的案子对他而言一定非同一般。
“将军不怕下官将此事告知张大人吗?”
“你不会的。”萧桓几乎是同时接道。
梁晓声听后苦笑了一下,确实,她不会。
“信任我吗?”萧桓看向梁晓声,如果不是天色太黑,她一定能看到那眼神里的胸有成竹。
“萧将军从小便谨慎,没有十足把握,自然也不会跟来。”梁晓声看着远处的乌云密布,淡淡的回答道。
“光阴蹉跎,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认为梁大人会信任于我。”萧桓顺着梁晓声的目光也看向了同一片的云层。
“那将军此刻跟来,难道有了强行逼供的打算?”梁晓声尾调微微上扬。
“我是担心你的安危。”
梁晓声听后在心底苦笑一声,萧桓现在又说这话叫什么意思,杏眼不见波澜,她低垂了一下眼眸,
“将军还是觉得戏弄下官有趣是吗?”
她望向萧桓,小小的灯笼于风中轻轻摇晃,将军高扎于头顶的马尾被冷风恣意凌乱的吹着,她叹了口气,不打算再与他争执着言论上的一二,她问到:“将军会把所行目的都告诉下官吗?”
微弱的烛火晃动了萧桓的眼底,他说:“会的。”
“好。” 这就够了。
她示意萧桓走向井口:“将军你看,这井水活动,没有丝毫结冰的迹象,而这枯草丛生—”
“说明这井不做吃水一用。”
萧桓很快明白了梁晓声心中所想,他走上前去,在距离梁晓声左侧一尺的位置向井里探去,随后他看向梁晓声,二人对视间便在心里有了共同的答案:“这井里藏着东西。”
整个院子空荡荡的,萧桓想找根长的棍子但寻了一圈都寻不见。
“将军。”梁晓声小声开口,然后指了指院子的围墙---都是长且结实的竹竿。
“这拆人院子不太地道吧,梁大人。”萧桓嘴上故作为难,身体却很诚实的向那竹墙走去,几十根粗壮的竹筒扎在一起,萧桓轻易地从里面拽出了一根,留着一个长形的豁口在那里格格不入。
梁晓声跟着走上前,略有吃力的把竹竿向中间挤了挤,将那豁口遮住。
“等会不插回去了?”萧桓扛着竹竿回头看着微微气喘的梁晓声。
“下官认为将军倒也不必如此地道。”
“咚”竹竿还未浸没一半便触底了,梁晓声提着灯笼半蹲在井边,萧桓又戳了一下,“咚”隐约带着点回响。
他看认真的看着梁晓声:“等会我跳下去,你在上面接应我,要是我上不来你就拿这竹竿将我拽上来。”
语毕,梁晓声的脸立马错愕起来,她盯着萧桓,生生忍住了想把“你脑子有病吧?”说出来的欲望。
萧桓看着愣在原地的梁晓声,又打量了一下她单薄的身板,饶有兴致的笑着:“或者你下去?”
“……”
“梁大人还是这么开不起玩笑。”
说罢,他单手撑着井口不给梁晓声反应的机会便跳了下去。
随着一声水响,梁晓声心里一惊,萧桓的大胆出乎了她的预料,她连忙把灯笼探进去仔细查看,那水面平静的就像萧桓从没跳进去一般。
她轻轻喊了一声没人回应,她又大声喊了一声,水面鼓起来一个泡泡但依旧没有任何回音,她沉思了一会,将灯笼熄灭放在药箱里,再将药箱藏匿在院外的一处枯草堆里,回到井边,深吸了一口气也跟着跳了下去。
井水没她想得那般刺骨却也冰凉,受过寒气的肺部再次刺痛起来,她没忍住的咳了一下,冰冷的井水也随之呛进了她的肺里,将她憋着的空气挤了出来,瞬间窒息,求生的本能让她下意识的要往外逃,可当她的脚触碰到水底的那一刻时,低头一看,空荡荡的井底不见萧桓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