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

左魂已经活了漫漫万年，长久以来，他总是感觉自己的记忆正在慢慢断层，过去的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记忆的最初端，便是在西天祖佛座下，抄诵经文，而此前发生过什么一概不知。

至五千年前入驻太洛宫，便常年在这宫里，陆续收下三个弟子，而除了渊虹以外，也没有再结交过什么朋友。

可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姑娘，却自称是他的旧友，左魂想着，难道是与自己消失的记忆有关？

左魂为她输送真气，发现她体内有一颗灵石，这颗灵石不仅能护着她的性命，还能汲取天精地华的灵气，实乃旷世奇宝，不知这小姑娘到底什么来头。

……

月神殿。

一场闹剧过后，袭默独自走向神殿后院，那里是一片能够清晰倒映月色的冰泉，她坐在岸边的藤椅上，感觉心中莫名悸动。

闭上眼睛，她的脑子里浮现出左魂的样子，千万年来，她只听小玉谈起过这位被称为“死神”的神君，拥有藐视天下的高深修为。今日一见，不知为何，感觉他与传说中暴戾乖张的形象大相径庭，即便他出言不逊多有冒犯之处，可她就是无法生出怒来。

当她想起他当时所说，要她不再夜夜闭绝殿内时，她的眼睛里涌动起莫名其妙的泪花，连她自己都为之惊讶。

她起身，坐在岸边，将双脚放进冰泉里，千万年来，她总是以这样的姿态度过漫漫长夜。

小玉出现在身后，在夜色中，她散发红光的瞳孔丝毫不去隐藏自己魔族的身份。

数千年来，她是袭默身边的唯一。

自一万年前开始，袭默便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人了，她每日跟随着黑暗一同现身，在这冰冷的月神殿内度过无数个凄苦长夜，与世间所传闻的一样，她让自己渐渐变成了一个传说，一个消失在大众视线里的神。

但两千年前，她遇到了小玉。

那时，她正坐在殿前白玉石阶上，一只气息微弱的小生命正被一群拢起黑烟的妖魔追捕。

她向来不关心这种琐事，正准备施法将神殿隐去，但那瞬间，一个带着预兆般的念头驱使她救下了这只小生命。

她叫小玉，是个魔女，她的身世以及后来所做之事让她成为魔族无法容忍的存在。度过最初濒临死亡的日子后，她渐渐恢复了活力，从那时起，她便一直留在袭默身边，并且，她坚定的计划着在魔界未能完成的大业，即让魔族复兴。

这是一个看起来无法实现的计划，从最遥远的时代开始，魔族输掉与神族的最后一场战役后，失去领袖以及永无休止的内斗使他们无法看见翻身的希望，而小玉，她自称是夜魔布丹的女儿，她从不忌讳在袭默面前提起自己的宏图，即便她是魔，而她是神。

最初，小玉向袭默提过自己的请求，但对于月神来说，虽然她是神族的一份子，但月亮属于世间所有生灵，她将自己置身事外，唯一能够答应小玉的，是这座宫殿可以为她提供绝对的安全。

“你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但不要妄想我会插手。”这是袭默给她的回答。

小玉从来没有放弃过，但她并不像最初时那样急迫，而是让自己沉淀在岁月中，等待着哪怕一丝机会。

于是，她留在袭默身边，陪她说话，虽然后者几乎从不吐露内心所想。

她还会常常去往凡间，将遇到的所有趣事与袭默分享，直到有一次重伤而归，袭默为她疗伤，并传授她足以自保的功法，那时她才发现，月神并非看起来那样冰冷，她也有温度，她的心也会被慢慢感化。

而对于袭默来说，最初她常常会后悔当时听从那一抹骤然而生的念头的驱使，她在孤独中度过了无数岁月，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但后来，她渐渐发现身边有个能说说话的人是一件好事，当小玉受伤时，她还明确的感知到自己的心震痛了一下，她在害怕，害怕有一天会突然失去。

但即便如此，她仍然从未离开过月神殿，无论小玉将外界夸赞得多么好，多么有趣，她都没有跟她出去过哪怕一次，从她有记忆开始，她便独处在这座宫殿里，如同被上天剥离的生命，她不断追溯记忆的源头，但每次触碰到初端，便会感觉到难以承受的疼痛迫使她停止回想。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你和别人说话。”

袭默正坐在清泉边，小玉在身后出现。

“这只是一个意外。”袭默回答。

小玉：“不，这是命运的召唤。”

袭默：“但愿吧。”

小玉：“我有一个新的计划，你想不想听？”

袭默：“你又有什么计划？”

小玉坐在她旁边：“以前只听说过左魂，今天见到真人，似乎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袭默：“你想象中是什么样？”

小玉：“一个被称为九重天第一战神的人，而且，经常与恶灵为伴，自带几分邪魅，怎么着也得是个面容狰狞嗜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