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事发突然，茜卡莉娜不由自主“呀”了一声，又软又轻，听起来像一句嘤咛。

才后知后觉发觉这声音好像太过涩/情，她攥紧了酷拉皮卡打开衬衫，脑子短暂地里混乱了一阵，最后只有想到一句话。

……现在好像不是时候吧？

“……”

酷拉皮卡也觉得不是时候。

他做这个动作时没想那么多，单纯是在赌气。

当感受到怀中之人略微僵硬紧绷的身体，他才意识到这是一个侵略性非常强的动作，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毕竟，这应该只是一场十几分钟的深夜闲谈。

无论荷尔蒙交织引起细密的痒，还是心脏中鲜明的悸动，都不是可以去细细品味的东西。

欲/望必然存在，并且极易点燃。

总有一天，他们会跨过那条线的。酷拉皮卡对此无比确信。

但不是现在。

不是动荡不安的现在。

其实，酷拉皮卡和茜卡莉娜都有无意识将彼此间关系降缓延长的倾向。

究其本质，就是焦虑。

——大仇未报，遗物也未寻回，蜘蛛与那些资本家施加在族人身上的痛苦还未结清，这些都需要他们去讨回来。

族人们还未得到解脱，他们真的能去接受甜美的爱情吗？能够自私地、不负责任地去拥抱幸福吗？

很显然，他们做不到。

只要足够焦虑，任何快乐都会带有罪恶感。

喉头滞涩，连吞咽的动作都做的有些艰难。

——这只是一次深夜的闲谈。

酷拉皮卡这样告诫自己，然后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脊背，略微生硬地开口道：

“……换个话题吧。”

这句不适事宜的话成功敲碎了两人间微妙的误会，也扫掉了压得人喘不过气的不安。

略微调整姿势，茜卡莉娜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身体放松下来之后，思绪也轻快了不少。

“换个话题吗？”她想了想，“对了，你知道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吗？”

酷拉皮卡迟疑片刻，点了点头：“……虽然没有询问过，但我自己想过。”

“其实也挺明显的吧？窟卢塔族语中，Kura代表黎明之前，pika则是闪光。”

“是呢。”茜卡莉娜轻轻笑了笑，“其实我也没问过。只不过有一次，我从艾拉阿姨的记事本上看到过一个词：可乌勒卡，Couraka，意思是前行者、变革者。”

“是不是有点像你的名字？”

说着，茜卡莉娜打了个哈欠，微微合起眼睛，咕哝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还真是取对了，你。”

“……我第一次知道。”酷拉皮卡略微有些感慨。

“困了？”他一边问，手却已经摸到了开关。

“有点。”

话音刚落，周围陷入一片黑暗。

蹭着酷拉皮卡胸口的衣服，茜卡莉娜发出一个微弱地带着笑意的鼻音：“就这样睡吗？”

“这样如果你突然醒过来我能第一时间知道。”维持着拥抱的姿势，酷拉皮卡似乎只要低头就能吻到茜卡莉娜的发顶。

反正无论对方说什么，他都不打算松手。

“这样会很热吧。”茜卡莉娜轻声耳语，一双柔软无骨的手攀上他的腰际，茜卡莉娜回拥了他。

感受着彼此的气息，茜卡莉娜餍足地呼出一口气：

“不过被你抱着很舒服，其他的我会忍忍的……”

黑夜安静下来了，几息之后，茜卡莉娜蓦然想起来什么，抵抗着浓郁的睡意，她蠕动了一下嘴唇，朦朦胧胧地喊他的名字：

“酷拉。”

“……嗯？”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就……跟我一起走吧……”

“……好。”

她埋进酷拉皮卡怀里，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我不想……再把你独自留在这个世界上了。”

“我明白。”

黑暗中，有人撩起她额前的碎发，给了她一个吻。

第二天，两人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刚开始，宅邸中的几个佣人甚至担心他们是不是昨夜被什么人暗杀了。

其中一个女仆悄悄打开门，蹑手蹑脚地走进两人的床边，却被突然睁眼的茜卡莉娜吓了一跳。

挡着酷拉皮卡的耳朵，茜卡莉娜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那女仆便识趣的离开了。

上午明媚的阳光终究还是透过遮光帘之间的缝隙洒了进来，纵使茜卡莉娜有尝试遮挡，这道光斑还是落到了酷拉皮卡紧闭的双目上。

酷拉皮卡逐渐转醒过来，金色的睫毛轻颤了两下，缓缓睁开，映入眼帘的是茜卡莉娜白皙的脸颊，对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