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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花餐布上放着一杯牛奶,葵夏撑着脑袋看着客厅兴高采烈的人,方萤拿起一件绿色裙子,在身前比划着。
“这件好看吗?”方萤转头问葵夏,这是来渡口这么多天里,她见方萤最开心的一次。
葵夏嘴里的面包都没有嚼完,只好敷衍点头。
方萤并不在意葵夏的评价,继续收拾着行李,嘴里还哼着小曲。
葵夏实在看不下去了,把筷子拍到桌上:“你能消停点吗?爸爸头七才过几天?你就这么着急回去?”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方萤被吓了一跳,用手护在胸前,她的脸上没了喜色,转而代之的是愤怒。
“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回来!你爸爸死了是他自己身体有毛病!和我有什么关系!”
方萤越说越激动,离葵夏也越来越近,其实她知道的,在父亲没离世之前,他们俩的婚姻就已经名存实亡了。
“你着急回瑚西!不就是要去见那个男的吗?那你怎么不带我回去!怕打扰你们吗!”她的语气带了哭腔,眼眶渐渐变红。
“啪!”
一耳光重重地打在葵夏脸上,方萤像是只炸毛的猫。葵夏看着她狰狞的面目,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她被打的头昏眼花,连站都站不稳。
这一记耳光好像把方萤也打清醒了,她伸出手想要挽回些什么,可葵夏抓起鞋柜上的钥匙就往外面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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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道里的霉味,和她嘴角的血腥味混在一起,泪水喷涌而出,她连楼梯都看不清楚,几乎是摔下去的,可能是太激动导致肾上激素分泌,让她感觉不到疼痛。
早晨街上没什么人,她抓着钥匙不知道往哪里去,最后只好停在楼下小卖部。老板看电视的目光移过来,看着葵夏满身的伤,关切地问她还好吗。
她摇摇头没说话,眼看着眼泪又要掉下来,老板从冰柜里拿出一只橘子味的冰棒递给她。
葵夏擦擦眼泪,朝老板摇头:“我没带钱。”
“别哭了,当我请你。“她接过冰棒,一个人蹲在路边,边吃边哭。
树荫打在地上,正当她哭的迷迷糊糊的时候,街角突然冲出来一辆黑色自行车。
挂在车上的铃铛响个不停,像是被什么东西追赶着,最后直直地撞上了旁边的大树。葵夏赶忙避让,嘴里叼着的冰棒也掉在了地上。
几声蝉鸣后,那人愤愤抬头。
“你怎么在这里?“她和许昀昼几乎是同时说出这句话。
许昀昼今天穿着白色体恤,宽大的领口露出锁骨,他的表情有些错愕,眼角多了处新伤口,修长的手指紧紧捏着车把手,右肩还背着书包。
葵夏吸吸鼻子,闷闷地说:“我和我妈吵架了。”
他从车上下来,蹲在她旁边。用手捏住她的脸,左右看了看。从包里掏出创口贴,撕开包装,贴在她的嘴角。
葵夏闻着他身上的栀子花味,一切都那么自然。
“你又被人揍了?”葵夏小声地问。
“算是吧,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明显是你要严重点。“他看着被摔破的膝盖,皱了皱眉。从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
“忍着点。”说着,就拿水往她腿上浇。
葵夏疼的张牙舞爪,使劲掐许昀昼的胳膊,可都无济于事,最后也只是在他的胳膊上留了几道红痕而已。
“你要回家吗?”他一边抬头问她,一边开始重新装车链。
葵夏摇头,看起来兴致不高。
“听说人和人拥抱三十秒以上,就能得知对方的感受,看你很伤心的样子,要不?抱一下?”他懒洋洋地挑眉,歪着脑袋一副欠揍样。
“不要。“葵夏怏怏地撇过脑袋。
“那走吧,我带你兜风。“说完,拍拍他的自行车。
葵夏看着他那被撞的不成样子的自行车,试探性地开口:“你确定不会骑着骑着散架吗?”
许昀昼笑起来,语气戏谑:“德国山地车,母鸡中的战斗机——”
葵夏也被他这句话逗得笑起来,看着地上那半截冰棒,毫不客气地爬上自行车后坐。
“抓稳了。”她捏着许昀昼腰上的衣服,一个劲地点头。
许昀昼往后挪了点,用一种哄孩子的语气:“一会要下坡,你不抓紧点摔下去不怪我噢。”
听见他这么说,葵夏只好环住他的腰,抱的死死的。
车子动起来,伤口被风刮的生疼,街景飞速闪过,很多年后葵夏只要一闻到栀子花的香味,就老是想起坐在许昀昼车后座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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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头望着天,云被风吹的往左跑。许昀昼一直往南骑,这边看不见几个人,汗水随着脖子滑下,她掐了下许昀昼的腰。
许昀昼吓一跳,连车都歪了。
“你干嘛?”他回头问葵夏。
“要去哪啊?再往前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