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一辆四面被丝绸装裹的马车在黎府门口停下，马车上侧面的窗牖被一帘淡色绉纱所遮挡着。

微风将绉纱轻轻掀起一角，还未等外面的人看见里面的景象，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便将它重新掩了回去。

马夫将轿凳放好，长缨来到马车旁，附身朝着里面轻声说着什么。

方才看见的那只的手再次出现，抓在马车侧边，随后一个身披月白色大氅的修长身影弯腰而出。

正是消失了三日的黎卿墨。

他下车后刚站定，就看见斜方有人直直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奔来。

长缨正背对着黎卿墨在马车上拿东西，但她本能感受到了危险，转身之时袖剑滑落掌心，待看清来人后她又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当作无事发生。

云渺此刻发髻才梳了一半，垂于身后的青丝被风吹着轻轻扬起。

黎卿墨垂眼看着她身上那单薄的衣裳，眉心微皱，刚要开口时却看到了一双微红的眼睛。

少女灵动的狐狸眼晶莹湿润，泛红的眼眶里边掺杂着破碎的雪光，许是怕再次压到他的手，在黎卿墨面前时堪堪停住了步伐。

云渺吸了吸有些发酸的鼻子，咬了咬唇，带着缱绻软意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控诉，“黎卿墨，你怎么才回来呀。”

再不回来她都要困死了。

“我也不是故意弄伤你的，也没有故意弄破你的衣服，你怎么这么小气呀，一走就是这么多天。”云渺越说越觉得委屈。

“你——”黎卿墨一时看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情况，再次看到她身上单薄的衣裳，他单手解开了自己外边的大氅，交给长缨示意给云渺披上。

长缨接过大氅来到云渺面前给她披上。

带着檀香的暖意瞬间包裹住云渺的全身，这突如其来的暖意让她的情绪平静了一些。

“小姐！”穗和跟着跑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件大氅，见到小姐身上已经披了一件几乎拖地的大氅时微微一愣，再看着黎卿墨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穗和走到云渺身边，“小姐你怎么走这么急，要是着凉怎么办。”说完又和黎卿墨道谢，“多谢黎小姐，您也小心着凉，不如先用着我们小姐的挡挡风。”

“不必了。”黎卿墨拒绝穗和后看着一边的云渺，“你先回去，我这几日不会出门，你有事再来找我便是。”

云渺也知道自己现在不太得体，她伸手扯住黎卿墨的衣袖，“那我等会儿就来找你，你不许不在。”

这话说得有些娇蛮无礼，但从她的口中说出又不令人反感。

黎卿墨半敛眼看着那只干净纤秀的手，双唇微微一抿，“好。”

云渺得了他的肯定回答后展颜一笑，这个笑简直是要冲破两人之间隔阂了多年的冰霜，撞在黎卿墨心口的外壳上。

黎府大门突然打开，里面走出一个家丁，来到黎卿墨面前后站定，“小姐，夫人请你快些进去。”

黎卿墨微微颔首，转头与云渺告别后缓步走向黎府。

“小姐，我们也快些回去吧。”穗和说道。

云渺点点头也走向了云府。

黎府内。

黎卿墨回府后先是回房换了件衣服。

他换上的天青色锦袍上用银丝绣着精致的花纹，腰间束着玉带，雪色的璎珞流苏从玉带上垂落，长若流水的发丝被束成小冠。

现在的黎卿墨眼眸狭长，面容隽美，原本还带有些女子柔和的气质此刻荡然无存。

推门出去时，疏浅的日光照在他的身上好似泛起一层霜光。

长缨一路随着黎卿墨走到了黎家祠堂的门口。

黎卿墨：“长缨，你在此处等我。”

长缨看着面前的祠堂有些踌躇，除了祭祖时黎府祠堂一般不会打开，她有些担心，“公子……”

而黎卿墨面色坦然，进门前甚至还理了理衣袖，面带肃然走了进去。

待他进去后，古朴又厚重的祠堂大门被缓缓合上，阻挡了一切的视线和声音。

黎府的祠堂与寻常人家的不同，进屋后并没有一排排陈列整理的祖先牌位，墙上挂着的是二十八星宿图，屋内上方垂挂着无数玉牌，在上空缓缓晃动着。偶尔碰撞在一起，还会发出清脆空灵的响声。

这便是黎府先祖的玉牌。

黎夫人站在一侧一言不发看着进来的黎卿墨，看着他进门后焚香祭拜完后才有了动作。

黎卿墨朝着黎夫人行礼，“母亲。”

“跪下。”黎夫人的声音不大，但却充满了威严。

黎卿墨依言撩开衣摆，双膝跪在冰冷坚硬的青石板上，背脊却挺拔如松隐隐突出一抹倔强。

“你可知错？”黎夫人问他。

“孩儿不知。”

黎夫人猛地将手中的手串一拉，珠串瞬间崩裂，无数珠子四处弹跳滚落，“你可还记得我们为何姓‘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