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闯
灯笼的柔光落在萧靖宥身上,给她的眉目镀上了一层欢快喜悦的金光。
徐奕清落后他们数米,虽然习武之人能听清他俩的对话,但瞧着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他心中的冷意越积越深,心脏又怪异地乱搏了几下,剧痛差点让他当场跪地,幸好旁边季明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季明瞧着徐奕清的脸色苍白得吓人,以为他旧伤未愈,忍不住低声道:“你可不能一直站着。”
徐奕清忍住胸口翻腾的血气,执拗地推开季明的手,说:“我无碍。”
他再一抬头,却见萧靖宥居然已经转身,重新站在了他面前。
她好像已经有点习惯见着他,就分出一些注意力去关注他的状态。
“你身体不舒服。”萧靖宥肯定地说。
“没……”
徐奕清一个字刚出,就见萧靖宥叫住了徐老太爷,“侯爷,徐姑娘旧伤未愈,还是不宜在外。她来接我已经全了恩情,伺候就免了,不如让她回房休息,莫不要才养好身子,又把人给折腾病了。”
徐老太爷当然不会违逆她,当下对王氏使了个眼神。
王氏心领神会,立刻吩咐人去围着徐奕清,几乎架着人,把人给送出了院子。
萧靖宥这才对徐家人笑道:“今日真是叨扰了。”
徐老太爷哈哈地笑:“世子见外了,以后来灵州,随时欢迎到我府上做客。”
王承望也对萧靖宥笑道:“我知道你要来的消息,特地让姑姑他们准备了清炖甜鸭,你离京几年早就忘了京中口味了吧,一起来尝尝,看我姑姑带的京中厨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地道。”
一群人对萧靖宥十分热情,可以说是热情过度了。
萧靖宥也不点破,直接拱手抱拳说:“那我今日也就不去别处了,晚间与诸位畅饮一番,就此留宿,劳烦老侯爷给我留一间厢房。”
徐老太爷顿时大喜,连忙喊来王氏,“快,把正房腾出来,全部用新物布置去。”
萧靖宥摆了摆手,说:“不用劳烦夫人。”她摸出衣袖中的哨子,轻轻一吹,片刻功夫。黑甲士兵直接穿门而入。王府管家谢忠双手笼在袖中,快步进来给萧靖宥行礼。
一群妇孺差点被那些黑甲兵的肃杀之气给吓晕,萧靖宥却没有出声安抚,而是直言道:“我极少在外夜宿,父王不放心,所以给了我一支精兵照顾我的饮食起居,侯爷告知忠叔厢房位置即可,他们会把我日常用品布置妥当。”
徐老太爷和儿子相视一眼,皆从眼中看到了诧异。
萧靖宥此举,倒不像是临时起意,反而像是早有准备到徐府来长住。这安王世子不在辽阳待着,来灵州住在徐府算是怎么回事?
诸人心中疑窦重重,却也不能贸然询问。
晚席男女分桌,因徐家府院不大,男女席间只用两扇屏风相隔,男宾桌上觥筹交错,热闹直至深夜。
徐奕清房中,季明一脸凝重地把烤红的银针递给徐奕清。
银针尖端是徐奕清给的药粉兑水浸泡两刻钟染成的青黑色,一眼望去就有剧毒。
偏偏季明并不精通医毒,想劝也找不到理由,只能干着急盯着徐奕清,想着若是有万一,他直接背了徐奕清出徐府去找沧行先生。
徐奕清面无表情地接过银针,拉开衣襟,以特殊手法扎入胸前数道穴位,稍微捻转弹动,他就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少主!”季明顿时急了。
徐奕清额角全是汗水,他的手指都在颤抖,但依旧稳了稳声音:“不用慌,吐出来就好。”
季明瞧着徐奕清的脸上的确开始恢复血色,但是一根极细的黑线,缓慢地从徐奕清心脏部位扭曲往下了三寸。他惊诧地问道:“这是什么?”
徐奕清摇头:“不知道。”他拿手背擦过嘴角的血,眸色微沉,又道,“大概是母亲的蛊。”
“聂副统领为何对你下蛊?”季明更诧异了。
徐奕清追思道:“或许是为了救我,有这东西护心,我原本的寒疾可以被压制。但她如今不在,也没人能告诉我,这东西究竟是何物。”
前两次因为反应很细微,被他忽略了。
这一次徐奕清大概能感觉到,他不能情绪过于激烈,特别是针对萧靖宥的情绪上,必须克制。否则这种蛊毒反噬的折磨比他过往尝试过的任何毒都可怕。
季明把地上的黑血收拾了,扶着徐奕清躺下,“要不去问问沧行先生吧。”
徐奕清摇头:“母亲所用之物,大多阴毒,我只知晓来自南边,却找不到出处,旁人更是难以知晓其中奥妙。”
季明也犯了愁:“南边有平南王府把持,要调查恐怕不容易。”
平南王府,谢家啊。
徐奕清闭上眼,回想梦中死前那最后的长剑。那一剑就是谢小公爷刺的,谢家人为了给萧靖宥报仇,将他从京中捉出来,然后丢菜市场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