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不过一场黄粱美梦（二）

第二日，大福去见凤瑶女君，拜托她随自己去栖霞谷救朵朵。

头发花白的女君近日呈现女儿娇态，仿佛凛冬回春般美的惊人。见大福只身一人，双眼通红，又见她身段初成，周身仙气弥漫，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心里微叹一声，有情者多磨难。

“奶奶，要不要跟津修爷爷说一声再去，免得他不知道你的行踪着急。”

“不告诉他，让他急上一急。”

大福见凤瑶女君有捉弄津修爷爷的意思，心里感慨爱让人变得年轻，不禁想起温行来，自己也曾在心里偷偷描绘过两人白头的样子，倍觉伤感。

到了栖霞谷，花神和青云见大福这么快就带来了救命之人，心下惊讶。花神带着女君去救人，青云留下大福说话。

天上一个时辰，地下数月已过，之前一团孩子气的小精怪豁然变成身段窈窕的仙子。青云一时有些适应不过来，他上下打量着大福，长高了许多，身段也玲珑了许多，脸变尖了，眼角眉梢流露出一股媚态，再添一分愁意，已然是一个无上姿色的正经仙子了。

“你修到了月下仙人的座下？可去拜访了？”

大福看着同温行长着一样脸的上神，心里知道不是他，眼睛却贪婪的瞧着那熟悉的模样。“还未，”见上神问话，大福垂下眉眼，怕自己太过失态。

“飞升成功了，本尊送你一件法器吧。”

“敬谢上神，只是我有法器了。”大福祭出自己的箜篌。

青云一看便知上面附着自己的神息，那日温行扑进火里，他以为那边出了差池便输送他两分神力，后来与他断了联结，还以为温行没了，再探青丝佩，大福还好好的，便没细究，原来这神息竟然舍身喂了琴，是不想回来吗？青云若有所思的看着大福。

大福见青云盯着箜篌又一脸探究的盯着自己，怕他看出端倪，要将神息收回，便隐了法器，掏出一个琉璃葫芦道“上神，这次去天灵山，我收集了一瓶妖的怨气，不知上神可还在收集这东西？”

“喔？”青云接过那瓶怨气，竟然是上品蓝色妖怨，心里很是惊喜，“有心了。”

大福弯腰辞道，“上神这里如果没有别的事，容大福去探望下朵朵。”

“等等。”

大福回头，“上神还有何事？”

“你就不好奇我一介上神收集这妖邪之物作何用吗？”

“在凡间的时候我曾问过上神，上神不是不肯告诉我吗？”大福笑笑。

青云语塞，他倒是忘了这一茬，从前她一派天真，确实不爱同她讲自己的事情，一个孩子能听懂什么？

见青云面露尴尬，大福贴心道，“我相信上神不会拿它来做坏事，上神的很多事我都看不明白，又何止这一件？如果上神真的有不轨之意，神心堕落，自有天条规制，又何须我操心。”

是啊，天生神脉的人，十年一次的天柱“问心”自会规制于他们，一旦神心堕落，便会降神阶，处雷刑，严重者还会被贬为凡人，永堕轮回。

“没有别的事，大福就先退下了。”

青云点头，示意她退下。

大福来接凤瑶女君，凤瑶正与津修散步，二人终于修得正果，每天有说不完的话，忆完往昔话未来，想把别人一辈子做的事三两天补全，整日里如胶似漆，仿佛热恋中的小青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圆满，就格外渴望别人能幸福，不再受这离别思念之苦。大福静静跟在后头，前面的两人沉浸在甜蜜之中，良久才注意到后面的小尾巴。

“女君，”大福行了一礼。

“我还没问过，这小丫头费尽周折让你我重归于我，不知是要从你这求什么？”津修笑问。

大福刚要说，凤瑶抢先一步，眯着眼睛笑道，“你与我分开这许多年，不知道的秘密又不止这一桩。”

见女君如此说，大福笑笑，还真是一个老顽童。

津修还要说些什么，凤瑶挽过大福的手，像小女孩似的一脸淘气，“我们走，不理他。”

津修在后面无奈摇头，凤瑶走出不过三步，忽然回头道，“老头子，这些年岁你可曾后悔过当初离开我？”

津修沉默不答，只眼含悲伤和无奈的看着她。

“我也不悔，”说罢，凤瑶挽着大福继续往前走。

我也不悔……津修琢磨着这话，直觉她说的不是当初的事，心里忽然有些慌乱，想要拦下她问个清楚，却被刚刚勾起的旧伤痛的张不开嘴。

两人御术很快便来到了栖霞谷，大福想到朵朵就要醒了，可以跟她将自己的遭遇说个痛快，步伐不由急切起来。

凤瑶看出她的心急，也加紧步伐，殿前早有花神、各花仙子迎接，见凤瑶二人来，对其深深行了一礼，虽说朵朵是一花之主，但花神这礼也有些重了吧……再看大家神色，貌似不止是对于朵朵面悬一线的悲怆，但不容大福细想，花神已经拥着凤瑶女君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