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听到工业区出现命案，雷急了，开始对着陈西不停说教，直到她同意留在地下世界，不再乱跑为止。

之后连着几天导师没有出现，虫宫里飘荡着各种流言，称这次警察的突然行动早就蓄谋已久，他们受到高层指令，是铁了心要将S市的所有黑暗组织横扫一空，不留活口。

流言带来了紧张，紧张使得原先喧闹的虫宫变得死一般寂静。大家都蜷缩在自己的小木里，焦急等待着从外面带来的消息，然而什么消息都没有，到处风平浪静。

S市有三个大型地下组织，其他流民的小团体不计其数，如今警察只是突然端掉了黑狗的一个据点，这也许只是一个警告，杀鸡儆猴罢了，并不用太担心。

当大家都往好方向想的时候，虫宫的气氛又逐渐活跃起来。直到有一天，一个家伙慌慌张张从外面闯进来，挥舞着手臂大喊大叫。

“也没了！第二个也没了！”

喊声立刻引来一阵骚乱，所有人都在往外跑，他们挤在吊桥上，踩得脚下的木板咯吱响，有些人差点掉下去。

带消息回来的家伙好像受了一些刺激，一直在原地打转，慌得像只被夹中的老鼠。

雷从吊桥上跳下来，迅速跑到他跟前。

“把话说清楚了。”

对方抓着他的肩膀。

“我亲眼看到的，警察突袭了黑狗的第二个据点，它们密密麻麻一拥而上，就像虫子一样。”

“哪个它们？”

“电子警察……电子警察……它们抓到一个人就开始用红光扫，扫完了就放火烧，烧到连骨头都不剩，那些人没有反抗，乖乖趴在地上，还是被烧死了。”

那人说完又发疯一般地往外跑，雷想抓住他，结果晚了一步。他回头不停搜索，好不容易寻到了陈西的身影，她独自站在最下层的平台上，抬头看着上方的混乱，脸上挂着浅笑。

这个傻丫头！

雷想往那个方向跑，但不到半路又被人群挤了回来，大家都在逃离，但没有人知道他们该去哪里，外面更加危险。

雷试图让众人冷静下来，他的叫声淹没在一片嘈杂之中，就连他自己也如激流中的一叶孤舟，被人潮推着往前走，他看着陈西离他越来越远，却无能为力。

另外一头的陈西却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刚刚说了第二个据点，被火烧得一干二净，那三个企图强jian她的家伙是不是也在其中？他们被电子警察喷射出来的火焰烧成了灰烬……这样的画面想想就令人开心。

还有杨悦，她也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思绪被一声惨叫打断，陈西回过神，诧异地看向右侧，那些跑出去的人又开始拼命往回挤，有人在尖叫，有人摔倒了，被后面的人踩在脚下。

发生什么事了？似乎比刚才更加混乱了。

通道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嗡鸣声，人群后方出现一片红光，大家看上去都是惊恐万状。

有什么东西跟进来了。

下一秒，她看到了飞在半空中像蝙蝠一般大小的电子警察，用头顶探出的红光扫描地上每一个人，扫完之后就开始喷火，那些来不及逃跑的，都会被火焰一口吞下。

这场猎杀突如其来，陈西反应不过来，愣在原地。

人群很快就回到了木台这里，他们开始疯狂往上爬，但虫宫里唯一一条出口被堵死了，他们只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火焰遇到了木头就开始肆无忌惮地蔓延，转眼间，陈西周围便充斥着火焰，尖叫和轰鸣声，她分不清东南西北，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

混乱中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跟我走。”

雷一手压着她的脑袋，尽量避开那些红光，他们在人群中穿行，陈西个子太小，经常被挤翻在地，雷干脆将她打横了抱在手里。

“我知道有条秘道可以通向外面，不用怕，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他迈开腿向前狂奔，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虫宫已经变成了地狱，不停有人在他们周围倒下，被踩死，被烧死。

陈西闭上眼，伸手抱住了雷的脖子。

以前不管在任何环境下，她都会想方设法活下去，她逃过了继母的虐待，逃过了警察的追捕，哪怕是被人侵犯，她也可以忍辱偷生地活下去，支撑她的信念只有一个：找到母亲。她一定还活着，就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

他们会死在这里吗？陈西突然之间就不那么确认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的嘈杂小了许多，她耳边只剩下雷沉重的喘息声。

“我们到了。”

陈西睁开眼睛，他们现在处于虫宫的最顶端，脚下是一片汪洋火海，浓烈的黑烟熏得人睁不开眼。

雷踩在一个摇摇欲坠的木架上，他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摔下去。

“快爬进去，这里要坍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