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亦不如烟

这一巴掌扇得靳子佳耳朵里嗡嗡作响，直到脑子里的一片空白随着逐渐清晰的视线有了颜色，她才感觉到疼痛。

意识混沌间她没有看清打她的人是谁，还以为是气急败坏的小婶婶，本能地扬起手想要扇回去。

可她定了定神，却见小婶婶分明直挺挺地站在她的旁边，似乎是被吓到了，没说完整句话的嘴还半张着。过了好一阵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才姗姗来迟。

“靳和，你干嘛呢！”

吴珊也愣了半天，意识到发生什么之后一把搂住靳子佳地肩膀，慌忙去扳开靳子佳捂在脸上的手，“让妈看看。”

靳子佳手始终没松开，声音发涩，“没事。”

小婶婶见状又装起了好人，满脸堆笑地去劝脸色铁青的靳和，“哥，不过是为了几万块钱的事，你下手也太狠了。”

她随即又装模作样叹了口气，“不过这佳佳也是，从前那么乖那么听话的一个姑娘，怎么现在学得跟个小太妹一样。”

小叔叔在一旁帮腔，“是了，这么没大没小的，读到博士又有什么用。”

“不信我们把这事拿到家族群里评评理，哪个知书达礼的小姑娘会拿这么难听的话顶撞长辈。”

“哥，佳佳这个脾气要是不好好改改，以后人家会说她这些年的书白读了。不过也没关系，你要是不舍得教育她，等她到了社会上，有的是人会教育她。”

靳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半天才哑着声音说了一句：“我的女儿我自己会教。”

他转过身看着靳子佳，视线掠过她脸上清晰的掌痕上时，眼中短暂地闪过一瞬后悔，但很快被强硬的态度取代。

“佳佳，就算你小婶婶说得再怎么不是，你也不应该说那样的话。你现在赶紧跟你小婶婶道歉，别让人看笑话。”

靳子佳心里在发笑。

现在道歉才是让人看笑话吧。

委曲求全就是委曲求全，何必披一个叫做“体面”的外衣。

她不是靳和，她根本不在乎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也不在乎之后家族群里会怎么批.斗她。

靳和看靳子佳一动不动，又去拉她，“你是不是想让我们以后在亲戚面前抬不起头，让别人戳着脊梁骨骂我教出一个没教养的女儿？”

听到这话，吴珊的语气也软了下来，放低声音对靳子佳说：“算了，佳佳，别让你爸爸难做人。”

靳子佳缓缓放下捂在脸上的手。这都是习以为常的事，说不上寒心，只觉得十分吵闹。她自动屏蔽了耳边的一切声音，拨开吴珊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径直走到门前。

“佳佳，你要去哪？”

“你给我站住！”

她没有应声，仍旧按下门把手，随后“砰”地用力一摔，将所有不想听见的声音都隔绝在了门后。

她根本不需要快步冲下楼，因为没有人会追出来。

刚下楼梯，她就看到了站在车后的卢煜衡。不过一楼的声控灯好像是坏了，他暂时没看到她。

可就这么一条路，走出去就要撞上了。靳子佳实在避无可避，于是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口罩戴上，又拢了拢散下来的头发，想要遮住几分狼狈。

她若无其事地迎了过去，朝他后背拍了一下，“你怎么跟过来了？”

卢煜衡冷不防被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掉到地上。看清了来的人是靳子佳，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家灯刚亮没多久就暗了，你还一个人出来，我担心有什么事就跟过来了。”

又求生欲很强地补充道：“我是想确定了你没事就走，没有跟踪偷窥的意思。你……应该没事吧？”

靳子佳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没看出自己的异样，于是摇了摇头，“没事。”

“那我送你回家？”

“我现在不想回家。”

他问：“你想去哪？”

“除了回家，去哪都可以。”她鼻子悄悄抽了抽，没让他听出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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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门老街虽然是当地著名的景点，但没什么可逛的。近些年各地的城市景观趋同，哪里出了网红景点，其他地方必然原模原样地效仿。稍微有些差异性的也只有店面的门头，但前不久也让换成了整齐划一的古风牌匾。

靳子佳边走边介绍，语气和神情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这条‘老街’其实是新修的，我记得以前这里是一片体育场。角落里还有一个淘气堡，好像五块钱就能玩一个下午。”

这种和喜欢的人的过去产生交集的感觉十分微妙，卢煜衡由是笑着问：“你以前常来吗？”

“不常来，其他小朋友都是爸爸妈妈带着来的，”靳子佳顿了顿，半天才又续了一句，“没人带我来，他们也不准我一个人来。”

卢煜衡不禁讶然，“我感觉你爸爸妈妈都是很和善的人。”

“是吗？”声音淡淡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