憎恨被蒙蔽
于八酝岛,并将其残念封印于狭间之下。」
「栖川先生,是稻妻最厉害的大阴阳师,一直将守卫稻妻安宁当作自己的职责。或许那夜他察觉到了八酝岛异动,故独自前往查探,试图将其封印加固。」
「我亲眼见到,他布置灵阵感知确定后,从容步入一处深洞。而我不敢再继续往前跟随了,便慌忙找到浪船,原路返回海祇岛。」
「那夜,我一夜未眠。次日,在收拾栖川先生客房的时候,看见他留有书信一封,内容大致是为自己的不辞而别,向我们表达歉意。但他仍旧对自己那夜的去向只字未提。」
「不久后,大家便听闻了栖川先生失踪的讯息。那时的我刚满十六岁,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惶恐至极。思虑良久,始终没有将那夜的见闻与任何一人说起。」
「我知道栖川先生的失踪,与那夜八酝岛狭间的异动有关。而海祇大御神,是我们海祇岛之民世代信奉的神祇,我不敢将此等揣测公之于众,那可是…不敬神明之罪。」
「于是我选择了沉默。以在外游学的名义离开海祇岛,生怕有人向我问及当年之事。」
“我找到木野小姐,提及有关栖川先生的事,那一刻,她脸上出现了惶恐与不安的神色,”心海在一旁,平静说道,“但我告诉她,不会有人责备那于神不敬的罪名,重要的,是要有揭露事实与真相的勇气。我相信奈奈小姐,要的,也是一个真相。”
散兵静静站在奈奈身旁,没有说话。
窗外的天空,黑沉沉地压下来。大朵大朵浅灰色的浓云,被海风吹动着,缓慢地在珊瑚宫顶上浮动。压抑而僵冷。
“……八酝岛狭间?祟神?”奈奈紧咬下唇,颤抖着,定定盯着手中册子上的白纸黑字,刺得双眼生疼,“原来,父亲是在八酝岛失踪的吗?”
她突然把册子还回心海手里,转身往门外跑去。
“奈奈!”散兵要拉她,没拉住,她已经跑出门外了,他正要追出去的时候,身后的心海叫住了他。
“黑主大人对此事就没一点看法?”心海将册子叠起来,微微皱眉,“上回,幕府军求援一事,我记得您可是发言盈庭……”
散兵顿在那里,背对着心海,短暂沉默了一下,笑意爬上他阴恻恻的脸。
“我的看法就是——珊瑚宫大人今后最好别再插手她的事情。”
“……”心海略微吃惊道,“黑主大人这是?”
“哦,我的意思是,”散兵驱散掉脸上的阴霾,转身换上一副平日那般友善的微笑,“要是奈奈为此去犯没必要的险,珊瑚宫大人,您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珊瑚宫外,夜色幽深。少女扶着石柱,瘦弱的肩头微微发颤,散兵知道她在哭。
他迟疑半晌,走过去。
奈奈看到散兵来了,就像快要淹没进水底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她紧紧抓着散兵的双臂,恳求道:“这么多年,我终于才知道父亲的去向。我想去八酝岛找他……可以吗?”
“奈奈……”散兵嗓音低沉地叫了一下她的名字,然后垂眸陷入十几秒的沉默,良久,才抬起睫毛注视着少女那张神色脆弱的脸,“不要去,好不好?”
“为什么?!”奈奈惊厥地抬脸看着他,泪水静悄悄地掉下来,“你是不是觉得,我父亲肯定已经不在世上,所以叫我不用去找了,是吗?”
是,是的。十年前,八酝岛狭间之底,稻妻城那位最伟大的大阴阳师被邪神吞没,他是亲眼看着的。
“不,我要去,我一定要去!”奈奈摇摇头,放开抓住散兵双臂的手,“你知不知道我父亲的失踪,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
“父亲为了救年幼的我,不顾家族的阻拦,出海造访珊瑚宫,圣物是求回来了,可他却永远没再回家……”
“……”
“姐姐恨我,族人惧怕我,厌恶我,除了自幼带大我的乳母,几个侍女,还有隔壁家的绫华,其他人都不愿意和我说话的。”
她笑着,又哭着,眼神空洞而涣散地飘向夜色中广袤无垠的山野。
“试想一下,要是父亲一直都在,我就可以永远当他最宠爱的小姑娘,姐姐也会像幼时那样疼爱我。栖川家,或许至今都还在…”
散兵静静听她说着。尽管他之前也稍微知道一点,可远远没有听她亲口说出来这样难过。
奈奈吸吸鼻子,用手背抹去眼泪,笑了笑:“我知道,父亲可能……早就已经不在了,但我还是想知道他到底遭遇了什么,就算…就算我最后只能找到他的白骨,我也想把他带回稻妻城。”
散兵似乎有所触动,突然想问她一个问题。
“即使真相残酷,你也愿意寻找下去?”
“是,”她不哭了,只是还红着眼睛,“心海说的没有错。我要的,是真相。”
“但也许,永远不知晓真相,会让你更加好过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