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问:“你要去哪里?”
她笑道:“出去一趟,您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回来。”
秦昆心里虽不大放心,也没有强行阻拦:“你方才说有人救了你,是那日在阮家替你出头的人吗?”
弄影没想到秦昆还记得,道:“是他。”
秦昆道:“我看不见他,但能听出他是个正直之人,丫头,他这样三番五次为你出头,是不是对你……”
弄影不应,秦昆语重心长道:“我想他是个好人,你也别太倔了,若他是良人,你可得好好把握,我一把年纪,指不定哪天就不能陪你,你尚年轻,同我这样整日漂泊可不行。”
弄影眸光一暗:“爷爷,我知道了。”
坦白说,若她不是妖,能与季千钧在一起,来日也许可以过得很好吧。
他算个好人,可惜,她不是。
丁正年住在鸿楼边那座偌大的宅院里,弄影来到卧房前,听屋内传出哼哼唧唧的痛苦低吟,夹杂着丁齐氏的数落:“当初让你别找来这么个妖精,你偏要,活该!这种女人,专好勾引男人,都是祸水。”
丁正年被季千钧一拳砸狠,将一切都算在弄影头上:“再让我遇到那个贱人,我非得找人把她卖进窑子里不可!”
弄影嘴角一牵,无声无息进了屋里。
有些人忍无可忍,也无需再忍,毕竟,她不是身世凄薄飘零无助的乐妓弦儿,她是妖,勾勾手指便能撕碎丁正年的妖。
进门后等了会儿,丁齐氏回头看到她,立马横冲直撞走了过来,劈手就要往她脸上招呼:“你个贱人还敢回来,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弄影眼底红光蓦然一闪,丁齐氏张牙舞爪的动作滞住,周身一震,哄然倒地。
弄影道:“你也是可怜啊……”
丁正年没看清她使了什么手段,见丁齐氏晕了,从床上跳下来,纱巾包扎的脸庞上经络毕现:“你做了什么!”
撞进弄影红盈盈的双眸中,他才惊恐地住口。
弄影神态自若,甚至笑得比平日还要温柔:“我来找你啊,你不是说,要卖了我吗。”
她纤弱的手触上他脖子,随着柔媚而阴狠的笑声缓缓收紧:“打从初次见我,你便对我不怀好意,屡次三番骚扰羞辱我,凭什么?因我是个女人,又是个身份低微的伶人,你自觉可以随意践踏对吗?”
“告诉你,身家万贯,也得把别人当人,因为,你也不知道你欺负的人究竟是人是鬼。”
她手上青筋毕现,丁正年浮肿的面目涨成紫红色,被掐到眼球凸起,喉间只余嗬嗬喘气声。
幽幽红光钻入他脑海里,她红唇开合,在他耳畔吐出蛊惑的字眼:“便宜你了,记住,你今夜要从鸿楼上跳下去。”
再留丁正年几个时辰的性命,省得一旦发现尸体,而她今日与他起过冲突,会牵连到她身上。
来巫溪几个月,她并未在城中发现捉妖师,不过这也不代表她可以在此地为所欲为,眼看修为大成在即,万事都得谨慎为上。
半刻后,弄影抱着琵琶走出丁正年的宅院,安然踏入喧哗热闹的南门大街。
随手在街边买顶帷帽戴上,没走多远,身后熙攘的人群里传来道分外熟悉的声线:“老人家,请问你可见过这个女人?”
“没有没有。”
“你再看看,约有十七八岁,生得很妖艳。”
弄影的脊柱顷刻间僵住,周身关节如结冻般无法动弹。
这个声音,绝不会听错,这是……
回过身,饶是长街上人头攒动,弄影的视线也瞬间定格在不远处那个正拿着画像四处询问的男人脸上。
遭到路人驱赶,他悻然垂下纸张,汗湿的面上透出显而易见的烦躁。
弄影险些绞断手边的琵琶弦:“戚明奕?”
他怎么来这里了?
细细想来,自己离开乐安都有三个月了,也对,他若执意为戚明允报仇,合该找过来了。
弄影自帷帽后冷冷观察他。
她当初离开乐安走得急,没来的及连戚明奕也一并杀掉,这会儿他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手中的琵琶弦很细,要是勒住脖子,也是能把人活活勒死的。
许是察觉到她灼热的视线,那头的戚明奕一愣,抬头迷茫的望了过来。
“哼。”弄影松开弦,回过身,翩跹的身影快速消失在人流中。
当务之急,是要好生同季千钧相处,早日拿到他的心,至于戚明奕,待她修炼大成之时,必要将过往所受的苦痛一一奉还给他。
***
等了这些天,主符终于亮起之时,昭歌急忙喊来雪夜,看了符上显示的方位,她无比激动:“她在城南。”
两人收拾好正要出去,开门便撞上戚明奕。
昭歌打早上起来便没看到他:“你干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