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事（五）

清晨，山林里氤氲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曙光从雾气中穿过，轻柔地照洒在莫离白净秀美的面庞。

林中有清脆的鸟叫声，莫离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身上也一阵阵地发冷。

旁边的篝火已经灭了，玄越不知所踪。

莫离坐起身来，朝四周张望。

“玄越？”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沙哑，不由得拿手摸了摸喉咙，撑着一旁的石头站起身来。

可不知是不是因为昨天的逃亡消耗了太多体力，她全身发软，膝盖也一直打颤。

“你醒了？”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

莫离回头，便看到玄越背着光站在林中。

他怀里托着许多青果，整个人被晨光描出了一层金边，清爽又温柔。

“你回来啦。”莫离悬着的心安放了下去。

“嗯，刚刚去摘了些果子，顺便探探路。”玄越大步走过来，把怀中托的青果交给莫离。

到底是平日里征战沙场大杀四方练出了体格，他身上虽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可今日看起来却比莫离还有精神头。

反观莫离，虽然身上没什么伤，却面色苍白，看着还有些精神恍惚。

“你怎么了？”玄越看她面色不佳，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我今日起来觉得头晕，还浑身发冷。”莫离说话有气无力，此刻干脆扶着石头坐了下来。

玄越上前一步蹲到她面前，听了她的话，不由把手放在她额头探了探。

“你发烧了。”

“啊？”莫离也试着探了探自己额头的温度，发现果然有些发烫。

玄越把果子放到地上，然后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给莫离裹到身上。

“应该是昨天落水后，衣服没烤干就睡的缘故。”

他起身把柴火移到莫离身边，重新生起了火。

“你先休息一会，我看能不能打些野味给你吃。”

“哎。”莫离拽住他的衣角，“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啊？我想回家。”

她的眼睛本就生得极好看，此刻仰头看着他，平白多了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玄越停下脚步，重新蹲到她面前，安抚地扶住她的肩。

“这里应当是天林北域的那片荒野，我们朝南走，就能走到皇城附近去。”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莫离说着就要起来。

“别急，你先吃点东西。”

玄越把莫离摁回去，又把地上的果子捡起来，抱到河边仔细清洗了一下，才重新递给她。

莫离从中接过一个，埋头咬了一口，却酸得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

“怎么了？”玄越见状担心地问。

莫离皱着眉把那股酸劲缓过去，才颇有怨念地看向他：“你是不是想害死我？”

玄越摸不着头脑：“你在说什么？”

莫离直接把自己手里的果子翻了个面递到他嘴边：“你吃。”

玄越满腹疑云地咬了一口，直接酸得吐掉了。

见着他这副吃了瘪的样子，莫离方才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淡淡嘲讽道：“堂堂黎国太子，竟连个酸果都分辨不出来。”

玄越扔了手里的果子，一屁股坐到地上，叹了口气道：“从前都是我的属下做这些事，本以为这些事情无足轻重，不想我也做不好。”

“你们这种人向来养尊处优，锦衣玉食，又怎能懂得我们老百姓生活里的难处？”莫离虽然精神不济，嘴上却不饶人。

玄越见她说不了两句就要杠他，好像天生就是个爱斗嘴的人，与那夜在东宫里谨小慎微的模样截然不同。

他忍不住提醒她：“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莫离稍微收敛了一些，却还是闷闷道：“眼下你不过也就是个和我一起逃难的人，可别摆你那副尊贵架子，我可不会伺候你。”

不料玄越却是道：“这样很好。”

莫离不由看他：“嗯？”

玄越：“从前我不管走到哪里，都是被人一口一个太子殿下的叫着，很少有人直接叫我的名字，也根本没有可以交心的人。你这样，倒使我觉得很自在。”

看着玄越眼底释然轻松的笑意，莫离默默埋下了头。

搞什么嘛，干吗跟她装可怜？

搞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见莫离低着头不说话，玄越便岔开话道：“既然你想早点回家，那我们就趁着天色还早，赶段路吧，路上我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哦。”莫离低低应了一声，撑着石头就要起来。

可这时玄越却转了个身，背对着她蹲下：“上来吧。”

莫离：“啊？”

玄越回过头：“你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