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骨生（一）

时间一晃就到了大婚当日。

红绸盈目的殿宇内，莫离穿着大红色喜服端坐镜前，一旁的侍女正在为她点描红妆。

清潇坐在莫离身侧，捧着她的袖袍慨叹道：“时间还是有点紧了，不然这花样能绣得更精细些。”

莫离闻言在铜镜中看向了她：“您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这样华丽的婚袍，已经超乎我的想象了。”

“是啊，您这手艺，比得上宫里最好的绣女了。”一旁的侍女也应和道。

清潇笑着摇摇头：“女儿家出嫁这一天，就得穿上最好看的衣裳，怎么精细都不为过。”

她看着莫离上妆后愈发倾国倾城的脸，欣慰又感慨地说道：“能看到我们阿离这样风风光光地出嫁，我真是高兴。”

她笑着，可眼里却闪动着泪花。

莫离知道，她是透过自己，想起了那个长眠于妖界雪原的女儿。

若是没有那场天妖大战，或许在将来的某一日，清潇也能这样看着晚汐出嫁。

“嗐，大喜的日子，我在这里哭什么呢。”

清潇擦掉自己的眼泪，慈爱地看着莫离道：“阿离，我看玄越是个好孩子，你们俩如今结为连理，我也算不负你文渊叔叔所托了。”

莫离抿唇笑了笑，握住清潇的手道：“姨，您放心，我们即便成婚了，也还是会像以前一样经常陪着您的。”

“嗯。”清潇托着她的手，慈祥地笑着。

正当这时，殿门“吱呀”响了一声。

莫离对着镜子看向身后，便看到尚黎捧着个盒子走了进来。

“尚黎？”莫离不方便起身，就对着镜子喊了一句。

尚黎进来后围着她转了一圈，啧啧称叹：“你打扮一下还是挺好看的嘛，怪不得玄越对你那么死心塌地。”

她说着，把手中的盒子递到莫离面前。

“喏，给你的新婚礼物。”

莫离惊讶地扬了下眉毛，笑着把盒子接了过来。

“谢谢。”

“行了，你接着化吧，我先出去了。”尚黎送完礼物就走，一点不拖泥带水。

她走后，清潇定定地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很久都没有回神。

“她长得很像小汐，是吧？”莫离握着清潇的手道。

清潇含着泪点了下头：“真像啊。”

莫离想了想，道：“那要不改天，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清潇顿了一下，还是摇头道：“不了，像归像，可她终究不是小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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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的时辰很快就到了。

莫离赶在吉时前到了新人要走的红廊外，玄越已经在那里等候着了。

这一幕，让莫离不禁回想起了当初在凡间历劫时的那场大婚。

玄越现在的反应也与当初的反应如出一辙。

在看到她出现时，他先是一愣，然后就从眼角眉梢溢出了幸福又感动的笑意。

“你真美。”当莫离走近后，他定定地看着她道。

莫离笑了笑，明艳的眉眼在红妆映衬下，显得更加动人，恍若山地里盛开的一朵红色山茶花。

明媚，清冽，又张扬似火。

“兜兜转转，还是我们。”

她笑着牵住了玄越伸过来的手，和他并肩看向前面的红廊。

红廊两侧站着天界的宾客，红廊尽头是一块由纯色玉石铺成的圆形石台，石台前的高位上，天帝独自坐在那里，正远远地看着他们。

“陛下，吉时已到，可以开始了。”晓山青看着时辰提醒道。

“好，开始吧！”天帝冲着台下一挥手。

霎时间，七重天钟鼓齐鸣，神雀拖着绚丽的长尾越过天空，引得天际霞彩漫天。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玄越和莫离牵手走过红廊，两旁的宾客不断向他们身上挥洒着永结花瓣、天泉圣水之类的祈福物件。

他们与宾客们颔首微笑，在众人浓浓的祝福中，来到了玉石台上。

可就当走到玉石台中央的那一刻，莫离的心没由来地突突猛跳了两下。

她下意识抚上胸口，呼吸变得有些粗重。

“怎么了？”玄越很快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没事。”莫离平复呼吸，抬头冲他笑笑。

“别紧张，今天可没刺客。”玄越只道她是因为凡间那次大婚而有了阴影，摩挲着她的手指安慰道。

“嗯。”莫离笑了一下，可心里还是无端地感到不安。

“第一拜！拜天地！”

晓山青立于天帝身旁，喜悦地看着这对新人，开始主持仪式。

玄越和莫离松开彼此的手，一同转身，对着四海八荒俯身拜礼。

人群顿时拍手叫好，可莫离的呼吸却越来越急促，整个人莫名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