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故人归10
踏青节又名狩猎。
当年大周开国皇帝乃是铁骑夺天下,其名威赫无量。如今,虽大周早已推崇儒道礼士,但骨子里的游牧却无法改变。
所以,每逢六月十五,是一年一度,凡三品以上官员必携家眷踏青,美其名曰,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前头侍卫开道,最顶顶显眼隆重的明黄轿子在第一位,旁边还跟着不少宫女太监,落后四五步远的乃是一品大员之流,如丹东范阳,接下来以官阶品级排开。
整支队伍浩浩荡荡行走了三日,在一处地广人稀的郊外停下。
随行的小厮婢女见状开始陆陆续续的忙碌起来,搭建烧火,各司其职。
时姣刚刚下马车,就听见一声落玉击打雨滴的声音,空绝动人,“永安县主,请留步。”
时姣拢了拢衣袖,回头看见一男子,墨发束冠,眉眼温和,气质脱俗,当是太子傅墨聂。
“永安参加太子殿下。”
时姣微微屈身行了一礼。
傅墨聂不动声色看了看旁边的人,笑道,“不如我们去前面湖边走走?”
时姣会意,摆了摆手,示意连草他们不必跟着。
“永安,我这般叫你可否无妨?”
傅墨聂转头附身看了一眼时姣,睫毛低低垂住眼底的幽暗。
“不知,太子殿下所谓何事?”
时姣依旧笑着,只是眸光淡了几分。
“永安,私藏朝廷钦犯可是罪加一等。”
说完这句话,二人已然到了湖边,太阳折射出璀璨金光洋洋洒洒铺在水面上,好似金光跳跃波光,水中也倒映着二人身影,长身玉立,郎才女貌。
“太子殿下说笑了,我竟不知伯昌侯府有朝廷钦犯一说?”
傅墨聂并不关心什么朝廷钦犯是谁,他只是饶有兴味的回转眸光看向了时姣。
只要不是愚蠢之人,都能猜到公主府之事甚为蹊跷,至于时姣,像一朵有毒的白玫瑰。
用温和善良做伪装,何尝不与他极其相似?!
想到这点,傅墨聂如玉的脸庞有一瞬间的扭曲与兴奋,就像是在孤寂广袤的丛林走了许久突然遇见同类般。
“孤,跟永安做个交易如何?”傅墨聂顿了顿,墨褐色眼珠一丝不苟的盯着时姣,明明看似风光霁月之人,吐出犹如三伏天浇下冷水一般,冰冻刺骨,“让傅珏卿去死。”
没有人知道,傅墨聂心里有多扭曲,而且不在乎任何人。
所有人在他眼里,只有有趣的,和不有趣的。
杀了傅珏卿没有挑战性,他想参与她的计划当中,一定会很好玩。
至于顾晏止,呵,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时姣没有回答,却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轻轻叹了声,“狩猎刀剑无眼,不小心也是会死的。”
传闻谦和只管诗词歌赋的太子殿下居然身上有这么浓烈的煞气,以及说不上来的毁灭欲。
对,就是毁灭欲,不在乎任何死活的那种。
时姣仔细抽查了一番原身记忆,发现在顾晏止还没成为暗卫之前,这位太子殿下就不知所踪。
看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仔细一想,傅珏卿身为他的父皇,傅墨聂恨不得噬其血肉,看来其中必有内情。
这样,她的计划可以提前进行了。
时姣似有深意望了一眼傅墨聂,笑了。
她垂了垂眼,眼底一丝诡谲划过。
在两人没怎么注意到的不远处角落一棵树后,一身穿殷红色水袖长裙的女子暗暗咬紧银牙,目光淬毒的盯着两人中的时姣。
因距离太远,无法听清二人说了什么,只看见嘴巴张张合合以及那刺眼的笑意扩散。
旁边筠安却上前一步,扶了扶傅月瑢的手臂,小声安慰,“永安县主当真与太子殿下感情十分要好呢。”
“废物!”
话音刚落,一个巴掌直接扇在筠安脸上,当时就红肿一片,火辣辣的疼。
太子殿下,没人知晓,当初豆蔻初开之时,傅月瑢曾喜爱过太子,然,太子别看温和有礼,却待人疏离礼貌,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淡。
他不过与时姣就见了二回,就能如此对待,那如初雪融化般的温暖,曾是她可遇不可求的。
就算早已时过境迁,但为什么是时姣!
走之前,傅月狠狠剐了一眼时姣,回头撞开均安,背影说不出的阴沉。
筠安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谢罪,待到傅月瑢走远了,指甲狠狠嵌入草地上,带着泥土味,面容垂下,眼神不忿又带了一丝怨恨。
下一秒,一双绣鞋停在在了筠安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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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一过,皎洁月光或远或近撒在各处,树木的鸟兽吱吱乱叫,藏在草丛的蛐蛐一顿一顿吐纳,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