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故人归1
“姣娘,你可曾好些了?”一道温和清丽的声音在时姣耳边乍然想起,宛若玉盘簌簌落落。
待时姣睁开眼看见的便是如此美人,面容素雅温静,眉眼未语三分笑,唇边浅浅,头戴翡翠头面,一颦一笑间折射出华光流彩,而镂空流苏更是叮当晃动,更添一抹风情。
时姣眯着眼,因无法分清如今状况,便装作头疼难耐,试探着一开口,嗓子却嘶哑的厉害。
“我这是…怎么了?”
美妇人见状,绣有仙鹤遨游云海的广袖衣袍轻轻挥动,那金边细丝勾勒的蝴蝶栩栩如生仿若梦幻,捻着帕子作势擦了擦眼角,道“都是为娘护不住我儿,我要是……就好了……”
时姣心中微有不耐,微微扶额,这妇人怎般说不到重点,还是早早打发为好。
时姣面色苍白,轻轻望了面前妇人一眼,堆砌了一个字却再也无法吐出一个完整的词来“我………”
美妇人见此情景,想着平日温柔恬静的女儿如今病弱抽丝倒,心中不免一痛又悄然落泪,拍了拍时姣的手,面带不舍“为娘…过些时候再来看你,你好生将养着……”
待看见妇人小心翼翼关紧房门,时姣眼一闭,接受起原身剧情记忆来。
这个朝代乃为大周朝,等级森严,世阀更替,八大世家更是中流砥柱,礼仪交规更为严苛。
原身出生世家大族,乃丹东时家,时家祖辈乃开国元勋,而后承蒙荫庇,繁衍生息,百年间竟也根深蒂固。
而时家主家时延年却人到中年,膝下仅有一女,世人都道,伯昌侯儒雅随和,怕是后继无人了。
然,外人所不知晓的是,时延年醉心权势,当今天子多疑敏感,为保荣耀满门,不惜无男丁所出。
这一切与时姣不甚关系,但却遇见了毁她一生的男人。
顾晏止,三元及第,新科状元,面容俊朗,才华横溢又乐善好施,本来前途一片光明,却因不肯结党营私,被人构陷参与原州走私一案,民怨人乱,暴民伺机而动,远在皇城的天子一听,雷霆一怒,当即下令满门抄斩,仆人流放。
而顾晏止被自己父母亲迷晕,装作已然逝死去逃过一劫,醒来听闻噩耗,如遭雷击,而后,花了整整三年,才查到蛛丝马迹……
这一切的源头证据指向伯昌侯府,那个平日最慈悲为怀的伯昌侯!
他怎么能不怨不恨,为此不惜易容乔装改扮进入侯府,原本打算做个外院洒扫伙计,但他忘了,世家门阀最看中身份阶级,外院伙计还是永安县主外院的伙计,多少人挣破头都没抢到,他配吗!
为此,他只能徐徐图之,当了府里最下等的马厩小厮,脏活累活都得他干。
每每如此,就算他忍气吞声,旁人只当他软弱可欺,更加变本加厉。
偶然间,他看见了一位女子,此女子身着齐胸襦裙,外套银丝勾勒玫瑰纱披,满头的珠钗头凤,竟也不显得累赘反而更加明艳动人。
旁边人见此,连忙呵斥“小心你那对招子,这等贵人也是你能妄看的?!”
后来多番打听,才知晓此人竟是永安县主!
那时候,他心中隐隐有计划想要接近她!
此女大抵被安乐长公主养废了,生性温柔善良,还易真心待人,傅晏止为此接近她,没多少下功夫。
而后废了好大力气成为贴身小厮的傅晏止因举止得当,又懂得逢迎讨好,竟也叫他入了伯昌侯的眼。
伯昌侯此人虽然心思深沉,但唯一子嗣也是极为看重,对于自家千金品行如何,自然一清二楚。
同样的,他在自然护她百岁无忧,但身边机敏人多一些,也好叫她不该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不是。
傅晏止不惜取得伯昌侯的信任,毁容下药残害百姓他都干过,他心中早无是非对错,有的只是滔天巨恨!
他明白,有权有势才能把别人当成蝼蚁肆意践踏,就如他当年一样被如此对待……
他最后一步步做了伯昌侯手里的刀,磨的光滑又锋利,最后他又做了天子的刀,血流成河,尸骨累累。
他忍辱负重十二年,从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变成行尸走肉的刽子手,他心中早已满目疮痍。
……
这些与时姣本无干系,但作为既得利者,也不全然无辜。
但他傅晏止就高尚了吗?不见得。
时姣重新梳理了一下剧情,发现原身从头到尾都不知晓父亲所做之事。
她只是一个被保护在象牙塔的孩子,但傅晏止干了什么呢?
事成之时,亲眼看见父亲五马分尸,母亲做成人彘,所有对她好的人都不得好死!
就算傅晏止不承认也无妨,他在嫉妒时姣,
嫉妒她一副永远天真烂漫永远明媚美好的模样,所以把她踩在泥潭里,他那些阴暗见不得人的心思也就无人知晓。
时姣思及此,双眼一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