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故人归7
来人一身墨色绸缎镶嵌珐琅银丝,举手投足之间袖口大朵大朵云雾隐隐绰绰,油纸伞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小半的下巴,就算只是下巴,也显得俊逸冷肃。
这是七皇子,傅墨戚。
安舋一听,本来似风韵似庄严的表情突由地笑了笑,就像是一向庄严端静的荷花突然含苞绽放,自有怡然香气。
“本宫还以为你不来皇姑姑这了。”
而有婢女引傅墨戚站立旁边,便小声与他讲了讲刚刚所发生之事。
傅墨戚黑曜石般的瞳孔闪过一丝什么,随即若是无意略过时姣一眼,随即不做声了。
稍等了半刻钟,一男子由远及近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见这男子虽着粗布麻衣,背脊却是堂堂正正,无一丝畏缩恐惧之感。
而他的面容别说俊朗了,连清秀都不见得,不过他的眼睛,那双眸子明亮深沉,像是一池柔静清澈的湖水。
他是顾晏止。
而后径自下跪,头颅微微垂下,从始至终没有看过伯昌侯府方向一眼。
“来者何人?所为何事?”见众人都面面相觑不敢开口,一旁在湖边赏鱼的大理寺少卿匆匆赶来,行了拜见礼之后,面容冷然道。
“奴才是伯昌侯府家的马厩小厮,之前得了县主赏眼,做了县主的马夫,而今……”顾晏止虽垂着头,眼角余光却在看时姣,心下微微不满。
为何,看见他不惊讶?
“而今听闻公主府发生了命案,”顾晏止的手指藏在袖子里狠狠攥紧,指节发白,“死的丫鬟正是伯昌侯府的莲叶。”
他何尝不知这是背主之罪,不过他必须置之死地而后生,时间,不多了。
因故而时姣只是把他真当个下人看待,而不是原身记忆一般,做了贴身小厮,地位也水涨船高,若不是眼看不得法子接近时延年……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攀咬县主?!”一直暗自忍耐的安乐长公主忍不住了,向来温温柔柔的她好似被激怒的母鸡一样,面有郁色,目光寒光乍现。
他这话的意思是表明了先是县主手底下当差的,而后一句语焉不详的就认定了死的莲叶!
当真是吃了豹子胆,她的女儿是可以任人污蔑的?!
她自然是信她的女儿没做过这等事情,就算是做了那也是怪罪不得她女儿头上来!
安乐长公主极为护短,旁人不得说她女儿半点不好!
而被安乐长公主护在身后的时姣心有微微感动,而后在无人看见的时候,唇边勾起一个别有深意的笑来。
顾晏止,你果然忍不住了呢。
怎么办,满门抄斩的痛苦相必你日日寝食难安吧,我可真是……太开心了呢!
“说话可要讲究证据才是,永安县主为了什么要杀了莲叶呢,属实没道理。”
观看了许久大戏的太子微微抬眼,手掌握拳轻咳,出声说了这句看似公道实则偏帮的话。
其余人一听,也是连连点头,交头接耳。
一些嗅到不对劲的人,却暗自缄默不言。
这神仙打架,还是明哲保身为好。
而从傅墨聂上场看到顾晏止指证时姣的言语,傅月瑢眼底一亮,却听见了太子一番说辞,属实心中恼火得很。
话说严之,这个粗鄙低贱的下人她是完全看不见得,只不过先前时姣落水的缘由却是,她向时姣讨要她却不给!
她不知为何,看见严之的眼睛,心脏就砰砰跳个不停,她以为她中邪了,还请来道长做法事却不见一丝效果。
她有种一定要得到严之的错觉,不然一定会发生特别让她无法承受的事情!
而如今,严之可是与她一条船上的人!
被自家奴才背叛的痛苦,时姣你慢慢受着吧!
这新仇加上旧恨,她看时姣越发碍眼。
她巴不得时姣沦为八大世家的笑柄才好!
如今居然太子都帮她说话?!
时姣凭什么!
心中的嫉妒就如同藤蔓般丝丝绕绕裹挟着她,傅月瑢的眼底像是淬了毒的毒液流淌而出,而后掩盖在最深处。
“太子殿下,就算你跟伯昌侯府是干亲也不能如此阿……”傅月瑢不怀好意看了一眼太子。
不错,太子母家清河崔氏和丹东时家乃是有姻亲之实,不过乃是时家旁支的一女子嫁进了崔氏二房,若是沾亲带故,有点但不多。
太子颔首,微微抿唇笑了,未置可否。
“因为莲叶与我有私,所以……”众人还在众说纷纭的时候,跪在地上的顾晏止干涩的开口,炸出平地一声惊雷。
本来交流不绝于耳突然鸦雀无声。
是了,若被县主发现自己的一等大丫鬟与人有私,那不是往县主脸上抹黑吗?
你以为几大世家就没攀比之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