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

过了几天，有人敲响了赵依婧的门。

上午天气不错，她刚刚结束了一篇文稿。来到门口时，她下意识地整了整衣裙。

门开。些微吃惊。

周晔站在门外，仰着脸看她。

女孩穿着连衣裙，头发依然是精致的羊角辫。

她喊：“姐姐。”

赵依婧温柔地问：“有事吗？”

周晔说：“今天周末，爸爸不在，我做完了作业，能来我家陪我打游戏吗？魂斗罗，你答应过的。”

面对邀请，赵依婧微微笑，说：“好。不过你先给你爸爸发个消息，他同意了，我才能去你家。”

“需要吗？”

“需要。这是基本的礼貌。”赵依婧说，“我们要尊重你爸爸，他才是一家之主。如果他生气了，姐姐会被当成真的跟踪狂。”

“好。”

周晔听话地给周峋发了一条消息。

一会儿，周峋回了。

赵依婧问：“他怎么说？”

“他同意了。”周晔笑得有些得意，“还让我好好招待你。”

赵依婧弯了弯唇角。

自从搬来这里，她只与周峋见过一次。也许因为彼此的工作时间特殊，他们竟从未偶遇过。

没见面，却不代表她不想见。

有些渴望深入骨髓，理性不过是一道薄薄的屏障。

周晔引赵依婧进了家。

他们相邻，房子的格局大同小异。赵依婧换鞋踩在木质地板上，淡淡地环顾着四周。

窗帘拉开着，窗外是明亮的阳光。客厅简约宽敞，黑白为调，一如多年前他的房间。

赵依婧放缓了呼吸。在这里，到处都是周峋的气息。

她又有了第一次去他家时的悸动。那几乎是她十年里最美的一场梦境。

“姐姐，你要喝点什么？”周晔问，“我自己做了些蜜浸枇杷，不嫌弃的话，我兑水给你喝。”

“蜜浸枇杷？”是了，现在正是枇杷成熟的季节。

赵依婧记忆里浮现一棵亭亭如盖的枇杷树，却不知道，那味道是否还和从前一样。

赵依婧问周晔：“你是自己学的吗？”

周晔说：“不是，爸爸教我做的。很简单，我做一两次就会了，就是把枇杷剥了皮，一层层地浇上蜂蜜，封好放好就行。蜂蜜是林姐姐专程从老家带回来的，香极了。”

周晔钻进了厨房，很快便带出了两杯温热的枇杷蜂蜜水。

浅尝一口，唇舌间蜂蜜的味道更浓，枇杷味反而极淡。

还是和以前不同。

赵依婧恍惚，被周晔的声音拉回了思绪。

“姐姐，你喜欢爸爸吗？”

赵依婧愣了片刻，随即笑她：“人小鬼大。”

周晔说：“我觉得你喜欢爸爸。”

赵依婧看着她：“那你觉得姐姐有机会吗？”

“我告诉你，爸爸没谈过恋爱。”周晔极认真说，“他虽然开了酒吧，但酒量很好，从不喝醉。他和林姐姐是很好的朋友，我知道林姐姐也喜欢爸爸，但是爸爸从没有对她表示过。”

赵依婧说：“你的林姐姐对你和你爸爸都很好，这样说，好像对她不太公平。”

周晔说：“我喜欢林姐姐，我曾经也希望她和爸爸在一起，可爸爸说，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我就不敢在他面前提了，我不想他伤心难过。姐姐，你知道我妈妈的事吗？”

“怎么？”

“如果爸爸打算一直单身下去，那一定是因为他还忘不了我妈妈。”

赵依婧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不管你爸爸和妈妈发生过什么，你都是他们最宝贝的女儿。即使你妈妈离开了你们，你也是她拼命生下的，爱过的，她只是无法和你爸爸继续生活了。”

周晔眨眨眼，眼眶有些发涩，点头说：“我知道了。”

赵依婧说：“我和你爸爸很早就认识了，他以前就是个非常优秀的人。”

周晔抬眼：“那你认识我妈妈吗？”

说着，小女孩竟兴奋起来，“我妈妈喜欢草莓石！就是这种！”

她一溜烟儿跑进书房。

赵依婧皱眉：“你别乱动你爸爸的东西……”

她不放心，跟了上去。

在门外看了一眼周峋的书房，果然，干净的书架上放着密密麻麻的书本，涉猎各个领域，包括他曾经就读的计算机专业。

周晔未经允许打开了周峋的抽屉，从里面取了一串粉红色的草莓石手链。

“姐姐，你看这个。”

周晔把手链递给她，说：“我妈妈没有留下任何东西，一张照片都没有。就只有这个，我问过林姐姐，她也不知道。我觉得好奇怪，我身边没有一个人肯告诉我妈妈的事，我很想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