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舍
他们报了警,才把我妈给找了回来。”
赵依婧想去拉周峋的手。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握住他手指的那一刻,赵依婧意外地发现他的掌心也是湿的。
周峋没有拒绝她的温柔,又将目光转向她,说:“我妈在派出所看到一身狼狈的我时,突然间觉醒了母性。她抱着我嚎啕大哭,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再也不提我那生物学上的父亲。她勤勉工作,闲暇时也努力看书,丰富自己的所见所闻。她花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才改变了左邻右舍对她的偏见,让我们在这有了立足之地。直到我上了大学,大家的态度就更加友善了。”
赵依婧点点头,说:“嗯。”
“可那件事其实一直都在大家心里,从没消失。”周峋仿佛说着别人的事,神情平淡,“不提,不代表遗忘,也不会过去。”
赵依婧默默地看着他。
周峋注意到她的眼神,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说:“抱歉,讲了些沉重的故事。”
赵依婧说:“没关系,说出来会舒服很多。”
这时候,天渐渐黑了。
他们来到了一所旧校舍的门口。
校舍四处破败不堪。蒙灰的墙壁上挂满了衰败的枯叶,厚重的蜘蛛网一圈圈地缠绕,等待着不幸的猎物。
赵依婧抬头,看到墙壁上方脱落的红漆,通过剩余的偏旁能够猜测出是南城小学四个大字。
赵依婧问:“这里是你以前念的小学?”
周峋说:“是的。已经荒废很久了。”
赵依婧说:“想故地重游?”
周峋说:“愿意跟我一起么?”
赵依婧牵着他的手,说:“走吧,进去看看。”
他们踏进了南城小学。
走了几层有些湿滑的台阶,他们看到了一个不算太大的操场和一栋矮小的教学楼。
看得出来,这间旧校舍很老很老了。它创建于哪个年代,赵依婧猜,也许是在他们出生的很久以前。那个时候没有塑胶操场,连对面的教学楼都还维持着一种古老的风貌。
操场两旁全是散乱的泥土,种了一些小树,但都枯萎了。夜色下,只有那些数不清的杂草彰显着可怕的生命力。它们在风中摇晃,有时还能从中传出几声嘶哑的猫叫。
他们踩过冷硬的泥土走向了操场。操场是用水泥铺的,有种陈旧的气息。一些野草从缝隙里钻出,划过赵依婧的小腿,触觉微痒。
操场的尽头是个废弃的篮筐,篮筐底下有一颗不知是谁落下的篮球。
赵依婧兴致勃勃地走过去,把那颗篮球捡了起来,说:“没想到这里还可以投篮。”
周峋问:“你会打篮球?”
赵依婧说:“会啊,我高中的时候还是女子篮球队的呢。就是太久没打球,摸着都没什么手感了。”
周峋轻笑了一声,说:“有你不会的东西么?”
赵依婧说:“有啊。”
周峋问:“是什么?”
赵依婧直视着他的眼,说:“不会看透你的心。”
周峋眼神难测,低低地说:“看透我的心做什么。”
赵依婧说:“周峋,我在等你给我一个答案。”
她不想再拐弯抹角。
她有些焦躁,心口也有些泛疼。她讲不出那些缘由,但她清楚,这些都和周峋密切相关。
她隐隐觉得,周峋带她来这一定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她迫切地想知道,他对她究竟是什么想法。
而周峋却依旧冷静,说:“你希望我给你什么答案。”
赵依婧说:“昨晚,那是我的初吻。”
周峋说:“那不算初吻。”
赵依婧抱紧了篮球。
周峋看了看她,又说:“不是会投篮么,你投一个我看看。”
赵依婧把篮球递给他,说:“你投。”
周峋说:“我不会,我很少参加体育运动。”
赵依婧说:“没关系,我教你。”
她走到了周峋的身后。
那颗篮球被放在了周峋手里。她紧握他的胳膊,让他用双手托起球,说:“你看,很简单。像这样两只手分开,这个角度是最合适的。你的手太硬了,放轻松一点。”
她细致地讲解,语气平缓,时而拍拍他的手臂。周峋笑着配合她,不时问她下一步该如何做。
然而黑暗中,她的声音越来越轻。
在他耳边的呼吸也越来越急。
带着一点潮湿。
她的气息拂过周峋的脖颈,痒着他的皮肤,震在了他的心间。
周峋感觉不对,微微侧目,低声喊,“阿婧?”
他有些吃惊。
因为赵依婧哭了。
她像是忍耐了很久,泪水毫无预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