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氏姐弟
少主总得注意分寸不是?”
“少拿皇太女吓唬我!”伊延岭受了刺激似地跳将起来,气得目眦欲裂,“策芙你若真有本事,就不该总躲在太女身后!”
扫了一眼他的腿,策芙唇角泛起意味不明的笑:“可这很有效,不是吗?至少伊少主亲身体验过这种有效。”
挽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注意到伊延岭的腿,虽然有长衣摆遮住不明显,但仔细看也能看出他的腿一长一短,是个瘸子。
伊延岭脸色倏忽煞白,面上表情几经变换,比唱戏还精彩,最后色厉内荏咬牙切齿地丢下句“你好得很”,便落荒而逃。
待人离去,策芙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她面向挽陈,抬手行揖礼,举手投足颇端庄大气:“舍弟顽劣,是芙管教不严,给挽夫人添麻烦了,向夫人道歉。”
身居家主之职,策风的长姐倒是远比他明事理的多。虽则男女长相毕竟有别,但她容色更佳,姿态仿佛是按世族典范长的。行礼行得如此有韵味的女子,挽陈还是头一回见。
她明白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讲,策芙的地位都高于自己。大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贵族向庶民和奴隶道歉乃失仪之举,策芙已放低姿态给足面子,再不顺着台阶下就是蠢了。
挽陈左腿微微后撤,右腿仍保持在前,双手交叠抵额,半屈膝福身道:“少傅大人客气,令弟未曾为难妾身。”
策芙轻轻抬手托她的小臂,柔声笑道:“阿风的性子我清楚。我观他宴中离席,猜他恐要来找夫人。彼时走不开,等抽身来找,不料正撞见伊延岭无礼。”
“大人心善相救,妾身感激涕零。”挽陈站直身子说了一番场面话,“如此,想必将来妾同大人在玉台更能和谐共处。”
策芙目色一深,再次露出方才那种意味不明的笑容:“夫人怎确定我会进玉台?”
察觉到她话里有话,挽陈疑道:“此话怎讲?”
示意她跟着自己往朝夕殿去,策芙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她:“夫人可知如今朝堂境况如何?”
挽陈抬脚跟上,虚心道:“请大人赐教。”
宫灯照得整个皇宫亮如白昼,远处传来升平舞歌。
脚下是平整的石板路,柔软的绣花鞋踩上去仿若无声,周遭寂静,清晰地能听到带路之人的声音。
“明安帝一手提拔伊氏做新贵,引起了旧世家的不满,尤其是茹大将军、远寿王和策家。”
策芙又往前走了几步,继续往下说:“而不论骠骑大将军、老王爷还是家公,都是皇太女殿下的忠实拥护者。”
“换而言之,我如今和王爷势同水火,正是婚约遥遥无期的原因。”
挽陈静默地听着,头脑飞快运转,消化策芙带给她的信息。
“多谢大人相告。”
之后便无言。
朝夕殿很快就到了。
两人在殿门口告别,策芙转身消失在远处。
挽陈入殿,见伊延春不知何时竟已离席,不觉松一口气。
回到原座,茹晚凉立即拥上前来,眉目间充斥焦急担忧:“总算回来了,我还想着找你。”
“何事如此急惶?”挽陈整理好衣裙,正巧腹中饥饿,恰见桌上多了几碟子模样精致小巧的点心,拿起一块吃起来。
“王爷半盏茶之前来给你送吃的,说是西凉特贡的甜点,特地拿来给你尝尝。但没见着你很是遗憾,问我你到哪儿去了。”
“你怎样说的?”挽陈心中一紧。王侧妃于宫宴中途私会外男到底不光彩,虽说这“私会”是被迫的。
茹晚凉:“子鱼催促多次,我看王爷似乎迫于时间,遂道人有三急。王爷不便久等,临走前嘱咐我让你吃了特贡的凉糕。”
挽陈心头浮上丝丝暖意,她伸手取一枚凉糕放入口中轻抿,黛眉微蹙。不是对玉思缘不满,也不是点心不好吃。她将手里的点心举到灯下,杏眸一眯。
这点心和寻常凉糕不同,雪白的方形糕点之上铺满蓝色粉末,更加香甜软糯。
她觉得这个味道有些熟悉,但在现存的记忆里自己并没有吃过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