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疑
立储大典翌日下午,玉台特属的马车载挽陈和玉思缘驶向朱雀大街,那里开着归康乐王所有的十几间铺子。
先探访的铺子主营茶点,玉思缘因挽陈喜爱点心,有意挑这家店,挽陈也在心里记下这份情。
提两盒甜点出来,顺街下一家为首饰香粉铺,所以两人徒步走过去。此时正值贵女出街,人声鼎沸,香粉铺的喧闹程度丝毫不亚于茶点铺子。
“……这颜色和我才买的头面多搭,亏你还是店掌柜的,怎么这般不善做生意,这会儿就该将香粉搭着送给我呀。”
挽陈放眼望去,出声的少女约莫及笄之年,光可鉴人的铺柜映照出她饰以繁复花纹的鹅黄纱衣,手里拿盒香粉正与掌柜对峙,容色娇俏甜美。
她身旁侧立的公子比她高一个头,穿墨绿长衫,左手横在腰部托住扶额的右臂,脸半隐在阴影里,似乎无地自容,身形有些熟悉。
玉思缘看到俩人,眉毛向上一挑又放下,深感意外:“雪酿、无言?”
那一男一女闻言朝这处看来,绿衣公子神情更加尴尬,而少女则喜笑颜开,脆生生地喊:“堂兄!”
绿衣公子向玉思缘作了个揖:“表哥。”他抬首,余光与挽陈撞见,眼瞳霎时浮上喜悦,却又想起什么似的,光亮消弭。
挽陈亦是惊讶,随即暗地里笑叹一声。这两日可真赶巧了,接连与故人重逢。
她见过这位无言公子。
两年前她和策风断情,郁闷得连带身体都不爽利。忆初瞧她终日郁郁寡欢,便在翠玉湖上租了画舫,陪她游湖散心。
她因赏湖中美景有感而弹奏琵琶,远远的听见有笛声相和。
挽陈精通音律,这笛曲缠绵顺滑,道尽风韵风流,技艺之出神入化,让她有种同道相惜之感。
两船逐渐靠拢。和曲声止,执笛者在船头盈盈秋水般地笑,玉立长身缓缓同眼前的墨绿公子重叠。
她犹豫不知如何应对,玉思缘在她耳边善解人意解释道:“这是我堂妹,远寿王的孙女,上个月父皇赐了封号的孝柔郡主,大名叫玉雪酿。”
第一任远寿王辅佐和政帝铲除宗教有功,和政帝为表彰其功勋卓著,故赐嫡亲王称号,爵位世袭罔替,至明安帝已历六代。
六代下来,绕是远寿王嫡系,也只能算得上皇室远亲。但皇族和诸臣始终以亲王礼遇待之,因此在名义上玉雪酿还是玉思缘的堂妹。
“他是昭华姑姑的独子,我的表弟,拓城郡王玉无言。”玉思缘视线一转,向挽陈介绍起墨绿公子。
大越皇室除和政帝那一代子孙旺盛以外,历来子息薄弱,明安帝拢共四个手足姐妹,却只与昭华长公主一母同胞。
而因秉持皇族高于世族原则,玉无言是跟母亲姓的。
挽陈屈膝行了福身之礼:“孝柔郡主,郡王。”
玉雪酿下巴尖轻抵胸口,算是一次颔首,好奇地看看挽陈又看看玉思缘,问道:“堂兄不打算介绍这位比策芙姐姐还好看的美人是谁吗?”
玉思缘笑盈盈的,好看得像在发光:“她就是挽陈。”
“原来姐姐是挽夫人,”玉雪酿眼眸亮晶晶,扑过来抓住挽陈双腕晃了晃,笑容灿烂如阳,“难怪堂兄喜欢你,生得这样美,我一个女孩子都忍不住被你吸引啦。”
挽陈略显窘迫,有些难以招架孝柔郡主满涨得要溢出来的热情。
玉思缘却在一旁含笑看着她们,难得的没解围,如同见到什么有趣之事。
玉无言沉默而立,好似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倒真映他的名字。
待闹得差不多了,玉思缘上前拉开自家侧妃和堂妹:“雪酿,你和无言来此做甚?”
孝柔郡主瞥一眼玉无言,垂首委委屈屈道:“长公主来给祖父祝寿,他们大人说话,我插不上嘴。长公主看我可怜见的,就让表兄带我出来找乐子。”
“路过这家铺子,她进来买了套头面,又看中香粉盒的颜色,但怎么也不乐意掏钱,非缠着掌柜的把盒子送她不可。”玉无言蓦然接话道,满满无奈中夹杂些许对妹妹的宠溺。
店掌柜适时凑上来,赔笑讨好道:“奴才眼拙,先前不知贵人身份多有冒犯,这香粉盒并非稀罕物,小郡主若喜欢,奴才送给您就是了。”
他迅速差店员拿来红纸,仔细包好粉盒双手呈上。
收下红盒子,孝柔郡主原先的不痛快烟消云散,望一眼天色道:“到用膳时辰了,明锡阁双龙戏珠味道一绝,去不?”手肘一怼玉无言:“表兄你觉得呢?”
玉无言只淡淡“嗯”一声。
他们说得尽兴,挽陈静静立着,心里不是滋味,自己在这群贵族中好似局外人,不曾有片刻融入感。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自己想去罢了。”
玉思缘调侃,眼光却落在挽陈脸上,觉察出她的踌躇:“我和挽陈还有事,就此别过,改日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