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只是一件事是时尘安没有料到的,他们没有猎鸟打兔子,却遇上了流匪。
马队沐浴着阳光悠哉游哉前进的美好时光,随着一声暴喝终结,镖师反应快,迅速抽刀,这会儿功夫,队伍已经被流匪包围了起来。
那些流匪各个手握马刀,身上的衣服却不一而足,从绫罗绸缎到粗麻布衣都有,明眼瞧了便知是从被抢的人身上新剥下来的。
镖师们对视一眼,流匪打劫,也要求个回报,他们这队伍里大部分都是青壮年,原本不该是流匪的目标,如今连他们都拦,恐怕是真的抢红了眼。
恐怕是一场恶战。
他们正要使眼色,想把雇主先行送出包围圈,那群流匪已经举刀冲杀了过来,剑影刀光,劈头斩来,先断马腿,把人从马背伤掀落后,便断人手足,一套流程熟练异常。
镖师们都有武艺在身,也架不住对方人多,双拳难敌四手,不一时就落了下风,大叫:“快跑!”
陆行舟横刀抵挡三四把朝他劈来的马刀,冷光覆盖在他的脸庞上,映得他的瞳孔格外恐惧。
即使如此,他仍旧尽力冲时尘安喊道:“尘安,过来!”
他大喝一声,格开马刀,提步飞踢,轮刀横劈,鲜血溅脸,却也被他杀出了小包围。
陆行舟的手因为紧张,在不停地抖,他张了张手指,自我鼓励似的呼了口气,手指合上时却比方才握得更紧了。
时尘安提剑圈刺,两人边打边合,等汇合时,人已经快累虚脱了,可是流匪乌泱泱一片,似乎怎么也杀不完,两人一看,都有些绝望。
屋漏偏逢连夜雨,树林尽处,还有流匪纵马而来,马蹄压在地上,滚起沙石。
“完了。”两人都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黄叔浴血奋战,身上已经挂了伤,看到树林尽头的情形,忙大喊陆行舟:“把姑娘送出去!我们可以死,姑娘绝不能落入流匪手中!”
那与黄叔缠打在一起的流匪冷笑:“你们不想死也得死,至于姑娘,只要被我们看到了,就绝没有跑掉的道理。”
他招呼同伙:“你们的婆娘不是都死在走山里了吗?把她抓住,只有姑娘多了,才能给你们分婆娘。”
那些流匪听了,目光在时尘安脸上一停,便不怀好意地走了过来。
陆行舟咬着牙挺身挡在时尘安面前:“尘安,你听我说,只要我没死,我会替你杀出一条路,你到时候只管往前跑,不要回头。”
时尘安心里却有说不出的绝望,陆行舟可以拼死替她杀出一条生路,可是她没有马,精力也在方才的打斗中消耗许多了,凭着双腿她又怎么能跑得过骑马的流匪?
不如拼杀到最后一刻。
流匪却笑起来,道:“这小白脸长得挺好的,不如留着,就算不是婆娘,也能给我们解解馋啊。”
陆行舟脸色一变,就在他怒气刚起,分神时,四五把刀同时朝他劈来,陆行舟分心,勉强挡了两把回去,好在时尘安反应快,虽都替陆行舟挡回去了,但肩膀被狠狠劈了一刀,布料破碎,血肉横翻。
那几个流匪更是嚣张:“你们倒还挺重情重义,没关系,到时候可以把你们安排在一屋伺候我们。”
流匪嚣张地笑着,突然箭声锐利,挟住不可挡之势,将一个流匪射翻在地。
时尘安一愣,回神望去,却见靳川言站在翻到的马车顶上,挽弓搭弦,眼眸森冷,指下一放,又是一支长箭射穿流匪的咽喉。
他身旁的流匪见状,回身劈他,靳川言那把长剑不知那儿去了,只知他满脸都是血,衬得那双黑眸里的戾气仿佛地狱的鬼火,他飞身旋踢,踹掉了长刀,双手拉住弓弦绕过流匪脖颈,就听咔哒一声,流匪的脖子断了。
恰有流匪偷袭他,他将长刀踢起,长靴踹在刀柄上,那把刀便如他弓上箭射进流匪心脏,又是一个对穿。
时尘安错愕。
陆行舟道:“尘安,回神。”
时尘安方才回神,但在接下来的抵挡中,她总免不了想起靳川言那一眼,那样阴冷的目光,却让时尘安有了许多的愧疚。
流匪来袭时,她似乎并没有想起靳川言。
马车这般显眼,必然会成为流匪的攻击目标,可是她连马车是何时翻到在地的也不知道,等再注意时,靳川言已杀的满脸都是血。
流匪喜欢七八人一起包围杀一人,她和陆行舟两人联手勉强才能对付,时尘安根本不敢想象靳川言是如何凭借一人杀出一个又一个的小包围圈的。
他甚至还拿到了挂在陆行舟马上的箭囊,在注意到她这儿的困境后,射来一箭解围。
时尘安越想,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就在此时,靳川言唤她:“时尘安。”
很平稳的语气,仿佛天上的北斗七星,可以穿破乌云给迷路之人指引方向。
靳川言道:“打火石在你那,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