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明月光（六）

秋木枯黄的叶子簌簌凋落，渐渐到了深秋。

琴酒开着黑色的保时捷来找清水曦月，接她去为一个大人物预知未来。

“这次你坐我的车去。”

清水曦月睫毛微动，轻轻点头应了声。

这一天终于来了。

一片枯黄的树叶飘落在黑色的保时捷车顶上。打开车门，坐进车里的时候，清水曦月目光隐蔽投向降谷零，无声告别。

夕阳西沉的时候，降谷零听到清水曦月被琴酒枪杀，尸沉大海的消息。

......

树木落光了叶子，草木枯萎，冬天来了。

冬月挂在庭院枯树枝桠上。

白色的RX-7沉默伫立冷清的月光中。

降谷零坐在车里，透过车窗，凝望沉寂夜色中的住宅。

她交了半年的房租，住两月便死了。

夜色冰冷，像被冻住一样静。

手机来电声打破冰冻的寂静夜色，降谷零接通。

风见裕也打来的电话，他声音与平日不同，异常紧绷，说，有一个女孩子来报警，她手里有黑衣组织充分的犯罪证据，足以让黑衣组织绳之以法。那女孩子指明要降谷警官为她做笔录。

降谷零握紧手机：“她的名字？”

风见裕也的声音从手机传来：“她只说了自己的姓氏，清水。”

降谷零把油门踩到底，白色的RX-7极速驶向警察厅。

警察厅明亮的灯光下，少女披着清淡美丽的雪色长发，合着眼，坐在椅子上。

眉间带着倦意，好像很累很累。

脸色苍白，下巴尖尖的，与最后一次见面时相比瘦了很多。

听到脚步声，少女睁开眼，眼眸比冬日第一片洁白的初雪化成的雪水还要清澈。

她看着他，漾出浅浅的温柔月光似的笑。

“降谷警官，很抱歉，请原谅我的任性，”她轻声说，“如果不是你为我做笔录，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警察厅里有很多人，当着众多目光，降谷零压抑着情绪说：“没关系。”

做笔录至少有两名警察在场。清水曦月默默接受，没有继续任性要求只让降谷警官一个人为她做笔录。

清水曦月坐在椅子上，目光投向降谷零身旁的警官。黑色的短发，戴着眼镜，神色严肃，穿着橄榄色的西装。

她移开目光，看着降谷零握着笔的手，轻声诉说自己如何拿到那些黑衣组织的犯罪证据。

琴酒来找她，让她为一个大人物预知未来的那天。她握住那位大人物的手，看见了未来黑衣组织如何落网。

如果黑衣组织提前落网，那样会改变许多人的未来，许多人会避免死亡的命运。

她为了收集这些证据死了十三次。每次死而复生后，她会整容，换名字，换身份。威廉姆斯医生帮了她很多。

威廉姆斯医生是收养她的人，也是将她变成不老不死的怪物的人。

笔尖在纸张上滑动的声音消失，清水曦月看见降谷零放下笔。

做完笔录了，她眉眼带着倦意，微微敛眸。

她刚死而复生没多久，很累。

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清水曦月睁开眼，看见降谷零走到她面前。他伸手，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她头发：“曦月，等我一会，我很快就带你回家。”

清水曦月睫毛微颤，轻轻“嗯”了声。

风见裕也怔怔看着两人。

他第一次见降谷先生那么温柔的神色。

那个女孩是降谷先生的恋人？

降谷零和风见裕也去处理后续事宜，清水曦月继续阖眼坐在椅子上休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睁开眼。

降谷零微微地笑着向她伸手：“我们回家吧。”

“嗯。”清水曦月弯了弯眼睛，将手放到他手上，他的手很温暖。

她的手冰凉，和小时候一样，冬日即使穿很厚的衣服，手依旧冰凉凉的。

降谷零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单纯的牵着她手，他手指从她指缝间插入，与她手指交缠，牢牢地扣住她手。

清水曦月怔住：“零哥哥？”

这样的牵手太过亲密。

她的手冰凉、柔软、稔腻，他仿佛将冰凉柔软的月色扣在手里。

降谷零与她十指相扣，牵着她朝警察厅外走出：“讨厌这样吗？”

与她的手相比，他的手很温暖，让人眷恋的暖意。清水曦月静默走了几步，轻声回答：“不讨厌。”

警察厅外，地面积了薄薄一层雪。

雪很轻柔，从月清星稀的夜空飘落下来。

清水曦月伸手，接住一片雪，凉凉的，又轻又软。

“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