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
她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一个人去了英国。”
任远舟站在窗边,点燃了一根烟,烟草裹挟着炽热滚进咽喉,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已略显沙哑:“我只是觉得,我可能配不上她,她或许也没那么喜欢我。”
霍思明突然笑了一声,道:“我早知道你这么想。”
他半靠在墙上,对任远舟道:“我姑姑去世后,所有人都觉得我姐应该回到京城,她从英国回来了,所有人又都觉得应该将泰和交给她,现在她像所有人期待地那样将公司管理得很好,所有人开始觉得她应该找个像贺洵哥那样的男人嫁了”
“可是自始至终,没有人问过,这些是不是她想要的。就像你,不也在一直固执地否定着她对你的所有感情,始终不愿意也不敢承认吗?”
任远舟犹豫再三,没有再说什么。回到房间后,他呆呆坐在窗前,想着刚刚霍思明的那一句:“你因为自己的自卑就剥夺了黎姜的爱,你不觉得这样太自私了吗?”
指间的香烟终于燃到了尽头,直到火焰将任远舟的手指烫出一团猩红的伤口,他才反应过来,摁灭了烟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一声惊雷,而后暴雨如注,倾盆滂沱。手机叮咚一声响,任远舟打开发现是气象台的暴雨和泥石流预警。任远舟有些心惊,给黎姜发了几条信息,都没有等到回复,打了电话过去发现无法接通。
任远舟套上外套出门,霍思明的房间在他隔壁,他敲开霍思明的房门,道:“我刚刚给你姐打电话,无法接通。”
霍思明安慰他道:“山上信号不好,雨这么大,可能电线出了点问题,我派人问问看。”
楼下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而后就是一阵惊呼。原先漆黑如墨的窗外突然现出光亮,任远舟向窗外望去,不远处一株参天树木被雷击倒,树干拦腰折断,枝叶燃烧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
二人的手机都没有信号了,任远舟联系不上黎姜,在旅馆大厅里坐立不安。他等了十来分钟,被人群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头痛,而后向霍思明伸手道:“把你车钥匙给我。”
霍思明惊诧道:“你疯了?你看没看到外面什么样子?”
任远舟道:“你没听见刚才有人说吗,因为大雨山体滑坡,黎姜还在路上,我得去找她。”
霍思明劝阻道:“那你出去就遇不上山体滑坡了?我姐走得早,说不定过一会儿就快到了,别到时候你自己再出了事。”
任远舟却固执道:“车钥匙给我,我要去找她。”
二人僵持之时,任远舟的手机突然响了,他几乎是在铃声响起的第一时间接通,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居然有些颤抖:“路上没遇到什么事吧?你到哪儿了?”
电线正在抢修,任远舟听不清黎姜的声音,只能在电流刺啦声中勉强分辨,黎姜的语气一如往常平淡:“任远舟,我刚刚出车祸了。”
还没有等任远舟反应过来,黎姜就继续道:“路上太滑,我的车在转弯的时候控制不住,撞向山体了。我现在正在沿着山路往前走,但我不确定我走的方向对不对。”
任远舟抓起外套和车钥匙就往外跑,便跑便道:“你不要再往前走了,我现在就开车来接你,你不要挂电话,不要靠近树下。”
他几乎是吼着说出的这些话,他浑身湿透坐在车里,四肢发凉到几乎没有知觉。通话信号时断时续,在一阵刺耳的噪音之后彻底断线了。
他拳头攥紧狠狠捶了一下车窗,牙关紧咬到唇齿间几乎漫出血腥味。他甚至不敢去想黎姜现在的处境,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油门踩到底。
即使是白天晴日都崎岖不平的山路,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更加颠簸难行,窗外一片漆黑,雨珠如枪弹打在玻璃上,远光灯的两束光柱被黑暗吞噬后显得无比细瘦单薄,任远舟视线所及之处只有重重雨帘。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僵硬到快要窒息,他用尽全身力气抓住方向盘,才能保证在转弯时不会因为自己太过紧张而翻车坠崖。车里没有任何声音,他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任远舟从不觉得自己胆小怯懦,却在此刻生出许多恐惧,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如此义无反顾是为了什么,他只有一个念头,他想见到黎姜,立刻就要见到。
他从前所有的犹豫不安,在此刻的生离死别面前,都会变成刻骨难剔的遗憾。他在不顾一切的雨夜奔袭中,终于听清了自己的心。
大概到了半山腰,任远舟借着车灯微弱的光亮看到前方道路中央横着一辆车,车头已经整个陷入山体之中,满地都是挡风玻璃的碎片。任远舟拿起手电筒下车,一边靠近那辆车的残骸一边喊着黎姜的名字。
山体岩石掩映下有一个狭小的山洞,隐约闪烁着手机屏幕的亮光。靠近之后,任远舟看到黎姜倚着石壁坐在地上,白衬衫上满是泥浆和水痕。她只是静静瘫坐着,面色惨白,甚至连任远舟靠近的声响都没有听见。
任远舟凑得近了,才看到黎姜肩头一道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