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无常
夜幕广袤,在城楼的屋顶上仰首望天时,似是能触及到星辰,灵芷因着他说的这句话,轻怔了一瞬,似是在作什么挣扎,眉心微蹙又很快舒展开来,良久,咧开一个很是明媚的笑,如夜合花绽放,“没想到,妖尊竟会为了万年前我的举手之劳挂念这般久。”
“是啊,”火玹薄唇微勾,侧着头看她时,几缕黑发滑落在身前,“我也未曾想到。”
那眸光微暖,蕴着笑意,还有几分散漫的专注,灵芷莫名心头一跳,耳尖发了烫,竟有些慌乱的眨着眼移开了目光,边嘟哝边仓促的站起身来,“也不知道这燕辞怎地如此慢……哎!?”她心中慌乱也未注意脚下,踩到下倾的瓦片时猛然脚底一滑,身子向后仰去,情急之下随手就抓向了身边的火玹,而他本就看着她,因此见她快要摔倒时便也自然伸了手去扶她,刚好抓住了她伸过来的手臂顺势以妖力将她失了重心的身子托了一把,手臂一个用力,将她拉入怀中。
灵芷借着手上的力,在空中转了个身,便被火玹揽住腰身轻轻跌落在他的身上。他本后仰着的身子此时已然躺的安然,牢牢的将她圈住没有再下滑一分。灵芷埋头在那有淡淡栀香的黑锦之上,手下是他结实的胸膛,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她有些窘迫,不敢抬起头来,心里想还好是天黑,不然她此刻的脸色肯定更不能让他看到。
“在上面趴着舒服吗?”头顶传来他低沉带笑的嗓音,伴随着气息拂动她耳边的碎发。
灵芷倒是想起来,可火玹不知是怕她再滑下去还是故意为之,覆在她腰间的手未曾放开分毫的力气,她慢吞吞的抬起脸来,视线自他优美的下颌线处缓缓上移,滑过唇边的弧度,高挺的鼻梁,正对上他垂向她的眼眸,睫似鸦羽般半阖着,在落满星辰的眸底投下一排整齐的阴影。
她觉得有些发昏,脸颊烧的厉害,就鬼使神差的说了句,“舒服。”
他轻笑,笑的有些愉悦,手下的胸腔之中传来阵阵震动,笑了一会才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许久之前的事,若当真想不起来了,便也算了。”声音淡如白水,可灵芷也算同火玹相处不少时间了,对这个妖尊也有了些了解,这个狐狸妖往往越是平静淡漠的语气说出来的话,便越是想要用语气去隐藏其后的情绪,只是她没想到,那区区四百年的事,对火玹来说竟这么重要。
灵芷支着身子从他身上下来,侧坐在瓦片上,“嗯……”略沉吟了一瞬,才说道,“我当初会落入混沌之墟,是因为在青要山脚下,恰好遇见了一个走了邪道食人心肺的恶妖,受她连累才被抓了进去,可我忘记了为何要走出青要山,不知为何,那之前的事情,总是混混乱乱的记得很不真切,想来,是混沌之墟的影响,可我也问过凤歌他们并未在其中忘掉哪些记忆,也许还是因为我灵力低微吧。”
火玹微微眯眼,“恶妖?”这么说来,灵芷会落入混沌之墟,完全是源自一个误会,他眉目之间的神色更是冷了几分,“是离夭抓你进去的?”
灵芷重重点头,颇有几分愤恨之意,对于离夭此神,她每每提起便会形怒于色。
“他是历过九道天劫的上神,怎会看不出你是否修过邪道?”火玹沉了声,眸底更是寒芒点点,“怕是没你想的那样简单,左青渊同离夭在天上之时乃是至交好友,与池瑶更是……”他说着停了话头,眉心紧蹙看着灵芷。
灵芷舌头顿时打了结,“怎,怎么了?”一阵毫无缘由的紧张自心头漫起,火玹若是正经思考起事情来,那神情还是颇让人觉出压力的。
他蓦然冷笑一声,那笑声森寒似暗藏冷刃,眸光更是阴沉,微微抬了眼帘凌然投向无边夜空,幽冷开口,“九重天,当真是……”
灵芷眨眨眼也循着他的视线向上看去,可在这里哪里看得到九重天,正打算要开口再问时,燕辞飞身落在了他们的身后,手里提着打包好的糖糕,一屁股坐在瓦片上,递给灵芷,没好气道,“给你,刚出锅的。”
糕点香甜的味道透过油纸弥漫开来,她哪里还在乎离夭和九重天怎么样,嘴里念叨着“谢谢谢谢”“燕辞君不愧是妖尊面前最得力之妖。”等溢美之词接了过来,抱在怀里开始拆那油纸,觉得光闻这气味便已经口舌生津了。
燕辞是个耳根子极软的,被她如此夸赞了两句,脸上便已是晴空万里,还颇有些得意。
火玹静静看着灵芷大快朵颐,便想到,若是万年之前,他匆匆离开青要山,给她留一个口信或者同她仔细嘱咐一番后再走,只消耽搁个片刻的功夫,此时的一切便大不相同。这一切都怪他,那时他心系妖界安危,得知魔族内乱时便未曾多想径直离开了青要山,私心想着灵芷不会为了他离开青要山,等他安定了妖族众妖之心,帮夏翊平了魔族内乱之后,再来同她说明一切,却没想到,只一念犹豫,就生生同她离散了一万年,让她落入神族的手中,被离夭和左青渊如此利用。
越想的久,心底便越是悔怒难抑。
灵芷吃了一块糖糕,心底很是满足,拿起一块递到火玹的面前,见他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