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扶清（中）

那日之后，叶沐的身后便总多了几个追着的女子。

穿戴整齐的上官婉儿，在他值守之时、闲暇之时出现，日日如此：

“叶将军！”“叶将军？”少女的笑颜晃在他眼前，“叶将军你看，我给你画的画像，怎么样，像吗？”“叶将军，今日本宫想去外头逛逛，你保护我呗？”

起初叶沐还深受烦扰，经历多了后，便也能够有所准备。

后来每当这位公主缠着他时，他能当即拒绝就果断地拒绝：“臣还有事，恕不奉陪。”若实在难缠了，他便假装答应：“好，那公主便坐臣的马车去吧。”随后骗着公主上了去她母后那的马车，只要车在宫外一停，便自有人管教：“上官婉儿！上次夫子罚你的抄书可抄完了？”“整日逃学不说，学堂的功课未做完便往街上跑？”女子的厉声呵斥便如此回荡在整个皇宫。

每次上官婉儿被叶沐坑去领罚后，叶沐都以为这位公主不会再来自讨没趣了，可谁料她总在第二日又不依不饶再度现身：少女的眼圈微泛着黑，面上却仍挂着兴奋与期待，带着新的花样出现在他面前：“叶将军！”

二人便反复着如此般的推脱与纠缠，直到有一日，叶沐终于忍不住主动开口。

那日正值黄昏，晚霞带着绛色，一层一层地泛在云上。

“公主殿下。”

少女四下摇摆的衣裙因为这声呼唤而骤停了下来。

“您每次来找臣，都只会徒增您领罚的次数，您为何还能坚持不懈？”

“叶将军，你在关心本宫吗？”上官婉儿歪着头，扑扇着那双长长睫毛下的眼睛，打量着面前人。

叶沐被这句耿住，说不出话来。

“因为本宫想见到你。”上官婉儿坦然道，眉眼里带着笑意，语气甚是平和。

“为何？”

“这哪有什么为什么，不过本宫最近抄的多了，好像膀子也没那么怕酸了。”上官婉儿道，随即抡起胳膊展示，少女的胳膊纤细。

叶沐站在她面前，他的身姿如青松一般笔挺：“公主殿下，您为何不多努努力？如果您能在学堂表现得更加出色，或许便不用挨罚。”

“努力？”上官婉儿撇嘴一笑，脸凑上前，盯着叶沐的眼睛道，“努力于本宫有何用啊？”

少女水灵的眼睛与男子深邃的双眸相对。

“为何无用？”叶沐低眸看着面前的少女。

“叶将军，你告诉本宫，努力能让本宫逃离扶清国吗？”

“努力能让您习得更多的知识，日后——”

“日后，好嫁与一个不爱也不相识的人，然后在知道天地广阔却不能往的痛苦中活一辈子？”上官婉儿道，她收回了凑上前的脸，微微低头，看向别处。少女的语气带着些许喑哑。

叶沐不言，这个问题他给不出答复。

“不过叶将军能问这些，本宫很开心。”少女的阴霾突然又转为笑颜，再度上前两步，“叶将军，今日是乞巧，夜里街上会挂好多好多漂亮的花灯，你可愿与本宫同看？”

叶沐的脸上似写着拒绝，但心想到面前少女片刻前黯淡的模样，又有些不忍，沉思了半晌，道：“晚些轮值后，可以。”

面前少女的目光顿时转为兴奋，“好！那叶将军，河东西巷口，不见不散！”

乞巧夜晚的扶清都城内，河道上灯火璀璨，一座座木桥上挂满了漂亮的纸灯，有莲花状的、盒状的、兔子状的。走在街上的人们脸上挂着欢笑，穿行在星河般的灯火中。

河东西巷的巷口，少女着一身鹅黄的襦裙，头戴簪花，她站在那里，身后跟着两个侍女。

她踮着脚，眨巴着眼，四下张望着。

“殿下，您都在此等了半个时辰了。”

“叶将军他不会不来了吧。”

两侍女带着疲意，争相道。

“不会的！”上官婉儿的语气十分坚定，“他一定会来的！”

月上柳梢，照在巷子里，巷外人群熙攘。

巷子的另一端，瘦高的男子正走在路上，他的身板端正，单手背在身后。

他的前方左侧停靠着一辆马车，四轮镶金，似是皇家的配置。

男子走过马车。

“叶将军。”马车窗子的金丝帘布被单手撩起，芊芊玉手指戴金戒，随后映出一张少女娇嫩的脸庞，“叶将军这是要去何处？”

叶沐停下步子转头，认出了车内的少女，忙弯腰行礼道：“见过二公主。”

上官褚华扶嘴一笑，随即从车内走出，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下了脚梯，她抬头望着面前的男子，笑道：“本宫的这位姐姐，自小便有一切，她什么得不到，为何非得与你相好？”

“她不过是图你一时新鲜，等到了手，便随意丢弃。”上官褚华边说边绕着叶沐走着，她长长的裙摆扫过巷子的地。

“她小的时候，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