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方槐输完液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高烧来的急退的也快，还是留了些后遗症。方槐出医院时外面天已经黑了个透，道路两旁的准时亮起的路灯在氤氲着水汽的薄雾里撒下一整片暖黄色的灯光，方槐只觉得眼前一片雾蒙蒙的。

淮城市下了一周的大雨终于停歇，雨丝被风吹的乱舞，积起的水洼也被吹的皱起一层细纹。

街道上没什么人，方槐走了一小段才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司机大叔说话带着一股纯正的淮城口音，乍听时还有些晦涩难懂。

方槐报上地址，司机大叔略显惊讶地抬头看了一眼，“西华么？是前几年刚开发的新区？这小区房子价格可不便宜喏。”

“嗯。”

方槐低着头看着手机，随口应了句，注意力继续放在手机上。才刚打开手机，聊天界面上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弹出来。

抽风而已：【槐哥槐哥，老罗晚自习来查课！你怎么还没来？？】

抽风而已：【你同桌说你发烧了是咋回事？】

抽风而已：【身体怎么样了？没什么大问题吧。】

方槐靠着车座，神色慵懒疲倦，指关节按了按发涩的眼眶，才开始回复消息。

x.：【没事。】

没过多久，那边马上传来回信。

抽风而已：【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临近晚自习放学，陈辉索性就低着头摸鱼，跟方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抽风而已：【该说不说嗷，你同桌是真的热心肠，我说要帮你请假的时候人已经帮你请好了，这个速度[赞.]】

x.：【……】

陈辉又接着絮絮叨叨了一大段，无非就是些杂事和吐槽才刚开学就堆成山的作业。

出租车到了小区门口就停下了，方槐收起手机，付完钱下了车。

西华是前几年才建好没几年的别墅区，三层的小复式，建筑风格采用一贯的低奢风，低调却不失精美。虽然比不上江城的奢侈，但是在物价水平一般的淮城市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名区。

方槐八岁时搬来淮城，算不上是本地人，即使有童年的熏陶，方槐依旧对本地方言是一知半解。

回到家时，家里的保姆已经给方槐准备了晚饭，余文娴正好在客厅里打理着花瓶里的茉莉花枝。花朵素白纯净，周围的绿叶翠生生的围着，花香馥郁淡雅，很衬余文娴这样温婉沉静的性子，是方正山最喜欢送给她的那一种。

方正山则坐在一旁，手上拿着报纸，眼神时不时落到余文娴的身上，神色很是温柔。这样堪称温情的氛围，却是方槐幼年时从未见过的。

王婶见方槐回来了，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伸手就把方槐的包接了过去。

“方槐回来了啊，饿不饿？赶紧来吃点东西。”王婶在方家干了十几年，跟着方家从江城来到这里，在方槐还是个不会走路的奶娃娃时就照看着他，平日里对方槐也是关心非常，看见方槐脸色不太好，有些担心地开口问道：“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就是没什么胃口。”

听见门口的动静，余文娴也跟着起身，表情担忧的温声问道：“小槐怎么了？”

方槐看了她一眼，没回话，表情淡淡地径直从她身边路过。

余文娴表情略有些尴尬地站在一边，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似乎连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局促地交握在一起，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时，围观这一幕的方正山突然暴怒，猛地将手中的报纸摔了出去，冷着脸呵斥道：“昨天晚上去哪里了？你阿姨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方槐扯了扯唇角，表情不屑又像是讽刺般回应道：“现在连我去哪里都需要跟她报备了吗？”

“再说，我去哪里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凭我是你爹、凭她现在是你名义上的母亲！”

方槐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扯着唇角嘲笑出声，“什么爹？只提供了一颗精、子的爹？”

“荒唐！”方正山怒不可遏，伸手甩了他一巴掌，气的手都在发抖，“逆子！我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个逆子！”

方正山没有手软，一巴掌毫不卸力地扇过去，方槐整个脸都被打的偏向一边，血丝瞬间沿着唇角流了出来。

铁锈味顿时布满口腔，脸上火辣辣的刺痛感传遍整个大脑，方槐抬手摸上唇角，手背上蹭出一道鲜红的血迹。

这响亮的一声吓得旁边劝架的两人脸色一白，余文娴赶紧拦着方正山的腰，嘴上不停地说着：“老方你冷静一下，别跟孩子动手！”

可正处于暴怒之中的人怎么能听的进去，方正山铁青着脸色，一把推开拦着他的两人，指着方槐咬牙切齿地说：“这么多年我一直惯着你，要什么我给什么，我短过你吃喝玩乐吗？你呢？整天就知道甩脸子，谁欠你？啊？方槐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欠你！”

“你妈死了这么多年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