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行

吹面不寒杨柳风，四月初的春风，像母亲的手抚摸着你，带来些新翻的泥土的气息，混着青草与月季的花香。

金赫奎正郁闷地背着书包，背后一个，胸前一个，看上去颇为滑稽。不久前的开学考中，姜晨露突飞猛进地考入前四百，而自己则恰好四百多名，因此，自然输掉了与她的赌约。想起出成绩的那天，自己刚到教室，板凳都没坐热，姜晨露便气势嚣张地举着成绩单给自己看，要按平常，她肯定会趁机一顿嘲讽，但这次她却一句话没说，只是举着成绩单，简单的动作却掩盖不住她的气焰。金赫奎不甘心极了，但却又无可奈何，只得顺从约定，在这一天背起了她的背包。不过还好，姜晨露算有点良心，背包重量尚在可承受范围内。

迎着早晨七点的阳光，高二的全体学生们站在绿茵操场上，齐唱校歌，整装待发。烈日当空，金赫奎背着两人份的包，头上流下了豆大的汗滴。身后赵礼杰见他满头大汗，还问他为什么带这么多的行李。

王柳羿等人则聚在队列的后面，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天，直到刘老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身后，温柔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满脸笑吟吟地看着他们，他们才收敛起话跟。

草叶上还挂着露珠，阳光已站上山头。刘老师站在队伍前，笑容可掬地喊道：“天气比我预想好很多呀！”她似乎在期待着，觉得这一定是个比预期更好的旅行。说着，便那出手机拍下了站得一本正经的二班同学们。

等各个班级喊完口号后，便依次走上自己班级的公交车。由于只有一辆公交车，二班为数不多的男同学全部“绅士”般地给女生让座。金赫奎其实并不情愿，倒不是自私，而是因为他有着很严重的晕车，而唯一缓解的办法，便是打瞌睡。

在去去羊岩山的路上，公交车里虽然拥挤，却充满了欢声笑语，还有开心果唐华钰给大伙唱朴树的《平凡之路》。但人与人之间的喜悲并不相通，一副病殃殃模样的金赫奎，只希望能尽快到终点。他头昏眼花，胃里一股说不出的难受，想吐又吐不出来，只庆幸自己没有吃早饭，不然估计会更加难受。金赫奎倚靠在握栏上，看着窗外的风景，从栋栋高楼渐渐变为遍绿的村郊。在城区生活得太久了，他都差点忘了自己是出生在农村的，但现在看着乡间的石板路与槐树，对这一切却感到陌生。

半个小时之后，公交车到达了羊岩山脚下的河头镇，二班有序下车后，由胡显昭扛着二班的牌子，算是正式开始了此次的登山之旅，而这个时辰，太阳正是当空高照。

先是经过一处田舍，走过无数条艰难又漫长的崎岖小道，然后算是走到了羊岩山的山脚。然而，大多数同学还没爬到半山腰就几乎用尽了力气——包括金赫奎，像条累得半死的老狗，半死不活地向上前行着。边登山边抱怨着，将来一定要找机会向姜晨露报仇，让她好好体会下自己的痛苦。为此，他抱着这股“恨意”，背着姜晨露的包举步维艰。

此仇不报，非君子！

前半段路程里，刘老师也跟着同学们一起，边走边鼓励着：“这次毅行就像我们的高中生活！同学们，三年的时光可以是漫长的也可以是迅速的。在通往高考的路上，我们将会遇到的困难数不胜数，但是我们有恒心，我们有毅力，我们会坚持下去，最终站上高高的顶峰！”说完，她便带头喊起口号，胡显昭跟打了鸡血似的，举着班牌，声嘶力竭地也带头喊着，其他同学们则是有气无力地附和。

这令人疲惫的登顶之路对于金赫奎来说不亚于一次一千米跑测试，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一度渴望上帝能来超生下自己。

好在走过山间小路后，终于走到了开阔的环山公路，而刘老师的一身老骨头也禁不住折腾了，便乘上汽车先行一步。

金赫奎暂停在路边，打算休息片刻，给自己一点喘息的时间，不然可能真的会过劳死。他仿佛感觉双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走一步就会拉扯到自己的经脉，麻木的酸痛让他感觉像是被蚊子叮后起的包一样，难忍的不适感却又没有缓解的办法。

他买了瓶十块钱的矿泉水，暗骂着奸商的同时大口痛饮，像是久旱逢甘霖般，享受着沁人心脾的甘凉。

他看了看自己来时的路，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好长一段路，山下的村庄就如同蚂蚁般大小。金泰相这时跟着走来，他也是一脸疲态，问金赫奎要了口水喝，金赫奎便直接将自己剩下的水全给他了。

“谢谢。”金泰相感激地说了句，这是几个月来金赫奎与他的第一次交流。休息完后，两人便结伴而行。

有人跟着一起爬山，便感觉路程也轻松了不少。只是金赫奎不知道该怎么与金泰相聊天，一直思索着话题，可金泰相却先发问。

“为什么，你后面背着一个包，前面又背着一个包？”

又是这种让他不知该如何回答的问题，金赫奎支支吾吾了好久，最后说是帮自己的朋友背的。

金泰相听完便一脸羡慕地说道：“这样啊……那他一定是你很要好的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