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身
。
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被她推翻在一旁的扶枫晚紧紧闭着眼睛平躺在地面,挂在两边墙壁的壁灯在他脸上撒下昏暗的橙光,即使是深陷晕睡,那眉眼仍深深紧皱,身体也因为高热时不时抽搐。
这实在是一幅漂亮美丽的画面,金色偏黄的头发毫无防备的落在灰扑扑的地上,瓷白的皮肤透出艳红好似待人采撷的熟果,就连仅有的昏暗的灯光也细细描模他精致的轮廓。
祝星明静静看了几秒,叹了口气,拍着自己身上的灰尘站起身。
不管怎么样,她们还是需要先离开这里,宴思洲大几率不会再到这里了,可是宴思洲很可能让人回到此处找到她,跟踪她。
她试图拽着扶枫晚两只手臂将扶枫晚从地上拉起来,试了几次,她高估了自己的力气,扶枫晚不知道是怎么长的,看起来清瘦,去拉他却发现这人重得像是座石头。
祝星明筋疲力尽,终于放弃,她脱下扶枫晚的皮质外套,将外套像一条粗绳子那样绕过扶枫晚的后背从腋下穿过,祝星明拽着两个袖子的袖口拖着扶枫晚向前走。
扶枫晚双臂和腰以下的部位贴着地面,肩背和头部稍稍悬空,如此被祝星明拖行了百米,还是把祝星明累的不清,祝星明选择与宴思洲离开小巷相反的方向,这个方向更往小巷深处。
小巷由见不到顶的高楼之间的间隙组成,曲曲折折,寻不到尽头,高楼逼挟两边,祝星明像是在峡谷中负重行走的旅人。
断断续续,路过一盏盏壁灯,又将扶枫晚拖行了几百米,千篇一律的高墙和小巷的景象终于变换,祝星明转过一个拐角,终于进到一条稍稍宽阔的道路,有稀疏的行人从这条路经过,路两边能看见也不再是墙壁,而是大楼的入口大门。
她应该到达了这个地带的居民区。
祝星明将扶枫晚拖到靠近小巷出口的大楼入口,正准备跨过大门向里走,突然有尖锐的警报声响起。
尖锐的警报刺激着耳膜,祝星明一惊,快速收回刚跨过大门的那只腿,警报声立刻停止。
明明她在打算进入大门之前已经观察过了,这些大楼的入口敞开着,并没有人看守,进入的人也不需要刷开或者验明身份,怎么她想进就会有警报声呢。
她还想着暂时躲到大楼里的楼梯间等扶风晚醒来,现在也只能泄气的抓着栓着扶枫晚的外套袖口,打算继续沿着道路向前走,一抬步,双腿却发软的再也使不出力气,她脱力的扑倒在地,握着外套袖口的双手松开,被她拖在身后的扶枫晚也咚的一声砸在坚硬的地面。
祝星明慌忙爬起身,去查看扶枫晚被砸到的头,却发现这种碰撞对扶枫晚毫发无损,就连这一路的拖行,暴露在衣物外,与地面直接摩擦的皮肤也丝毫没有损伤的痕迹。
这样的身体强度让祝星明晚惊叹又羡慕,又突然想到将扶枫晚打伤的宴思洲,要是宴思洲稍稍控制不住脾气,又或者她说错哪句话,宴思洲一拳就能让她毙命在当场。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与星际的格格不入,她不知道如何进入大楼,与星际人相比弱小无用的身体,她靠着晕睡的扶枫晚蹲坐在大楼入口旁,一时觉得十分迷茫。
这是一本书,她在这本书中没有亲友,没有积蓄,没有住处,没有工作,而晕睡的扶枫晚也许是她了解这个世界的唯一入口。
她知道这个人如果没有她的介入会陷入绝望之境,知道他被压迫欺辱时的偏执和清傲,可是她不知道当命运步入一个新的轨道,这个人会怎样看待茫然无助的她。
也许她可以将这个世界看作一本新书,反正她也算死过一次了。
撑着最后的力气,将扶枫晚拖回小巷的出口,相比走出小巷之外会有行人来往,藏于小巷之内不用被偶尔路过的行人用好奇的目光打量。
躲在小巷离出口不远的位置,断断续续睡了不知多长时间,祝星明被夜风冷醒,一旁的扶枫晚仍然睡着,大概药效已过,身体已经不再时不时抽搐,祝星明靠着他,感觉自己靠着一个暖炉,她伸手将垫在扶枫晚身下的皮质外套扯出,靠着扶枫晚躺着,将外套盖子两人身上。
啪嗒——祝星明的眼皮滴了一滴水,祝星明睁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高墙和天空。
啪嗒啪嗒,无数颗大滴大滴的水珠从天空落下。
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