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衫
按理说,像纪清枝这样的大家闺秀不会这般无理。哪怕是裴玄殊拉着她的手,她也只要甩开挣脱即可。可是,她没有。
她不清楚裴玄殊为何如此,只是潜意识里觉得,她应该和他站在一起。
这样想着,她更加用力抓住了他的手。
裴玄渡自然察觉到了,他以为她害怕,不禁放下了二郎腿,准备正面刚。
小王爷的目光在裴玄殊和纪清枝身上打转,最终目光定在纪清枝身上。
“这位就是裴四夫人?”小王爷绕有兴致的出声。
清枝先是低着头,听到小王爷开口,不紧不慢地行礼,“小王爷福安”。随后,不卑不亢地对视上小王爷的眼睛,因为那一刻,她无比的清楚,她代表的是裴玄殊,她的丈夫。
小王爷显然没有想到一个女子这般大胆,这女子还是家风严谨的纪家姑娘。他觉得甚是有趣,哈哈笑了两声,莫名其妙地说了句:“我们倒是默契,衣裳颜色撞了。”
这句话让大伙儿脸色变得苍白,也让纪清枝心里一阵慌乱。不管在任何时候,下级官员都不可与上级、皇家子弟撞衫,撞颜色亦不可以。
这上至一品官员,下至寻常百姓都默认的规矩。
裴玄殊玩世不恭地弯了弯嘴角:“小王爷怕是眼睛不太好,我和我家夫人穿得可是雪青色衣裳,您身上那是紫色。”
裴玄殊的胆子大的不像话。
而他说的话,荒诞无稽却似乎有些道理。
大伙心中又是一惊。
小王爷没想到裴玄殊会是这个回答,被这答案噎着了。
他皮笑肉不笑地反问:“哦,是吗?瞧瞧我这眼力儿,哈哈哈,大伙儿也快快坐下吧。”
大伙儿汗颜,迟疑了一下,僵硬地坐了下去。
这事儿算是不了了之。
纪清枝身上一身冷汗,她本来选这个颜色的衣裳是因为它比起裴玄殊送给她的其他几件,素雅。当时她还在想一件雪青色的衣裳在一群花花绿绿,鲜艳的衣服里格外清新脱俗。现在看来,说不定送衣服的人一开始就想要她穿这件衣服。目的是激怒小王爷。
只是,裴玄殊一个人正二品官员的儿子,怎么敢这么胆大?他是嫌活得太久了?
裴玄殊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将自己的手从她手中抽出,支着下巴目光赤裸裸的继续挑衅小王爷。
看得人心惊胆战。
又过了一会儿,陛下和皇后一同来了。
这次,裴玄殊倒是规规矩矩地和大家一样,起身跪拜。全然没有先前那副不可一世的张狂,却而代之的是尊敬。
皇后寿宴,大家接二连三地为她送祝福。
裴玄殊有些坐不住,就像是一个功课做得极好的,想要求表扬的孩子般,眼里亮晶晶的。
纪清枝突然想到,他才二十岁。
二十岁的青年,被人冠以不学无术的名声,不代表以后。
若是他长命百岁的话,除去现在,他还有八十年的时间,谁敢肯定他以后一定会是一个臭名昭张的恶人。他也可能是一个家喻户晓、人人称赞的,很厉害很厉害的一个人。
纪清枝的目光瞥过座上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裴玄殊身上。
皇后发现她的小动作,调侃她:“瞧瞧咱们的新妇,这会儿眼光还不离玄殊呢。”
大家配合着笑笑。
“玄殊,快让本宫看看,你今年又找了什么新鲜玩意儿,送给本宫贺寿?”
裴玄殊面上得意遮不住,“禀娘娘,臣偶然从番外人士手里寻得一件寓意极好的……植物。”
“植物?”皇后被勾起了兴趣。
“对,”裴玄殊满面春风,脸上的得意挡不住。
裴玄殊口中的植物,被红布包裹的严严实实,抬这株植物的人小心翼翼地,生怕东西碎了。
这般神秘,激起了大家的兴趣。纪清枝也睁着眼睛想要看看他口中重金买的东西。
小王爷格外关心,竟然毛遂自荐,主动要求掀开这东西,他说,他想在近处瞧瞧番外来的东西,涨见识。
裴玄殊听到这样的答案,踌躇满志,做好了让大家佩服的准备。他惯会讨皇后开心,就属他的花样最多。每年这个时候,不止皇后期待,各位大臣也期待。可以说大伙儿对裴玄殊是又爱又恨。
在众目睽睽之下,小王爷捏起红布的衣角,一点儿一点儿的将布角掀开,众人屏气凝神,饶是他们也没想到这辈子有机会目睹番外之物,光是想到有机会见,就新潮澎湃。
那块儿红布在大家的期待下掀开了,一时间,空气寂静无声。随后,不知是谁先冷抽一口气,接二连三的人都开始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