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喝了多少酒
蔡嘉懿看看她,又看看自己,半晌才喃喃道:“即是内宅妇人,自然大多是想着相夫教子,料理家宅之事。”
“而大都督早逝,将军府里就住着大都督夫人这么一个主子——”
“如今剩下的后宅大事...那只能是昭毅将军的事...”
蔡嘉懿怪异地看着安秋鹜,“昭毅将军…早已及冠,及冠之后…难道大都督夫人是为相看未来的将军夫人,才接的帖子!”
夏末天气本就多变,正午还高悬于苍穹之上的太阳,转眼就沉于云海之中。
阵阵微风吹过,竟叫人身上泛起冷颤。
琥珀吩咐院里的丫鬟拿出两件薄绡的披风,一件给自己姑娘披上,一件给了蔡嘉懿。
安秋鹜亲自给蔡嘉懿披上,没瞧见身前女子眼中的复杂之色。
“是与不是只有大都督夫人心中最清楚,我也就这么一猜。”
这事干系着整个太师府,安秋鹜不敢贸然下结论,“要说这事也好办,到你生辰宴那日只让静姨领着大都督夫人到女眷席,若是大都督夫人肯去不管我猜的对与不对都无碍。”
“但若是大都督夫人不肯去,明言想前往男宾席。”安秋鹜拿过茶盏倒出几滴茶水,手指做笔,点水作画,“只需太师府费点心思,把前院男宾席面分开,把怀王与宫中之人安排在一处。这里正厅连着报廈和回廊,回廊拐过去又连着另一间明堂。”
安秋鹜与蔡嘉懿关系要好,去过太师府多次,对府中的宅院的分布无比熟悉。
“这样一环扣一环错落有致的分布开来,大都督夫人又多年没有出门会过客,一时间不会那么轻易的与宫中之人和怀王撞上。即使撞上也不怕,都在一处明晃晃看着,谁会把暗中说的事摆到明面上。”
安秋鹜分析地细致,说一句蔡嘉懿便点点头。
此事这样办,恰可解了太师府的燃眉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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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下来,安秋鹜本想留下蔡嘉懿吃了晚饭再回府。但被她委婉的拒绝了,安秋鹜也明白她身上干系着与怀王这桩婚事,秉承家中的教导不敢在外逗留过久,便也不强求。
只把人送到侯府二进门外两姐妹才拉着手依依惜别。
看着蔡嘉懿消失在走廊的背影,安秋鹜第一次感觉到孤寂的滋味。
一入宫门深似海,何况如今太子之位空悬,蔡嘉懿往后的路并不好走。
“姑娘,你也别难过,懿姑娘虽不能时常出府与姑娘相见,但姑娘得闲时可去太师府找懿姑娘。”琥珀了解自家姑娘,少有的几个闺中好友中这位太师府的大姑娘与自家姑娘最是要好,如今连一同用个晚饭都极为困难,姑娘心中必定不好受。
安秋鹜听罢只笑着摇摇头,她虽感慨但并不伤心。
每个人自生来便背负着各自的使命。时也,命也,万事万物自古便是有聚有散有始有终,遑论她二人的姊妹之谊。
更何况,她身后背负着魏家满门的血和泪,这才是她当下最为上心的事。
安秋鹜转头揶揄地看着她,“琥珀,等哪日你出嫁时,在你姑娘我面前可别哭鼻子。”
琥珀本想着安慰自家姑娘,没想到姑娘却好心情的开起玩笑。放心之余她也红了脸娇羞地低下头,“姑娘可别拿我取笑。”
安秋鹜瞧着琥珀的样子也稀奇,正想再逗笑几句,却闻到一股浓郁的酒气。
转过身正要瞧清楚,鼻尖却将将抵在一个人的胸前。安秋鹜警惕地向后退去,才看清来人的样貌。
正是今日祖父招待的赫廷!
“见过二姑娘,老奴奉侯爷之命送这位先生出府。”
给赫廷领路的正是诚阳侯身边的老仆,他见刚才身边这人差点撞上安秋鹜,怕惊扰到这位小主子,只得先出声说明去意。
赫廷依旧如初见时那般昂首朗阔站在面前,即使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的短打却依旧让人难以忽视那身沉静如水的气度。
像涓涓细流终是汇聚成一湾汪洋,虽无声静谧但力量磅礴。
只是此刻这湾‘汪洋’扑面而来的酒味让安秋鹜略感不适,他脸颊泛红,连那如墨的眸光都泛起一丝迷离。
安秋鹜暗自撇嘴,每次见他都没好事,不知与祖父喝了多少酒才能喝成这样。
“姑娘见谅,是在下唐突了。”穆晋安极为上道的行了一礼,他也没想到会在出府的路上遇到这位二姑娘,还险些与她撞上。
他虽喝了酒,但灵台还算清明,自是要给安秋鹜赔礼道歉的。
安秋鹜虚虚回礼道:“无妨,先生不用介怀。”
说完便领着琥珀从容离去,经过他身旁时一股异香伴着酒气飘过鼻间。
安秋鹜走了几步驻足回头看,恰好那人也微微偏过头,二人似有似无的对视一眼又收回目光。
她又闻到了那股似曾相识的香气,到底在哪闻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