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尉匆匆而来:“盛御史。”
“怎的,是你和明府去查的事情有进展了?”
王县尉点了点头:“是有点进展,稍后再禀报,但眼下就有一件要紧的事情……”
听王县尉匆匆说完,盛时行思忖一瞬就觉得事有蹊跷,颔首道:“这事你跟明府别管了,我去问,辛苦你们将那个案子砸实。”
王县尉拱手应了,脸上又现出愤怒之色:“下官也没想到他居然如此龌龊,御使放心,下官和明府一定尽快查清此事!”
盛时行带着颜幻一路出了县衙大门,正与一队雍州兵擦肩而过,这些兵不同于昨日见到的那些,虽然也是身佩长刀,但手里却没有长兵器,而是一些铁铲,铁叉,麻绳,锯子之类,盛时行知道雍州兵一向擅长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这大概就是那些赫赫有名的玄鹰骑工兵了。
看着他们已经开始对县衙叮叮当当开始检修,盛时行的脑袋更大了。
一路走出大门到帅帐门口,盛时行恭恭敬敬开口:“下官雍州道巡按御史盛时行,请见长宁侯。”
“进。”里面言简意赅,是刘崓自己的声音。
盛时行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笑意进了门。
“御史何事?”刘崓拿着一卷书,头都没抬,盛时行按例行礼道:“请问长宁侯……”
“不用客气,官职相称便可。”刘崓终于抬头看着盛时行,盛时行见多了在称呼上斤斤计较的京师大员,听他这么说还有点意外,不过也从善如流,点了点头:
“刘都统,听王县尉说,你让雍州工兵接管县衙,令我等都迁出去?”
“不是接管,是修缮,县衙梁柱坏了,后衙也多有破损,房倒屋塌砸死朝廷命官,岂不罪过。”他这话说得流畅又言之凿凿,一看就是提前编好了的,要不是盛时恰好懂一些营造之术,几乎被他骗到。
但她也不是那等当场给人下不来台的性子,思量一下才道:“然而,眼下需要关押人犯继续审问,我等不能撤出县衙,下官看,那梁柱损毁情形也并不大可能一时就房倒屋塌,可否令工兵一边修缮,下官等一边继续在县衙内审案?”
“不能。”刘崓抬眼看着盛时行,言简意赅。
盛时行心中升起一丝薄怒,但转瞬又变成疑惑——刘崓此举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干涉案情,如果他执意不准自己等人在定县审案,那么按照自己的职权,也只能带着人犯回西京,但山高路远,自己又没有带仪仗卫队过来,难不成自己猜错了……刘家真是幕后主使,他打算杀人灭口?
刘崓看她脸上风云变色,却并未着急辩驳,心中升起些赞许:
“但你着急审案,可以带着人犯和所用人手随某往雍阳城,那里牢狱也有,审案的地方也有。”
他这番话让盛时行心中的筹谋戛然而止,一时心里转过七八个念头,仔细权衡后,发现自己所有的退路都已经被他堵死,只能勇往直前,索性笑道:“刘都统此言令下官有些意外,但此案并不像表象上的那么简单……”
“与幣赏案有关。”刘崓开门见山,吓了盛时行一跳,暗忖他此举是以攻为守,还是真豁出去要挑明一切。
刘崓看眼前这个小御史总算被吓住了,心里居然有一丝恶作剧得逞的快乐:“但幣赏案与我无关,你要查什么随你,我只是尽到我的职责罢了。”
盛时行此时已经基本确定刘崓对幣赏案也很在意,甚至之前改换身份的“偶遇”就是去查这件事,而此时他的行为和开诚布公,正说明刘家也是希望幣赏案尽快告破的……
或许眼前这人,会是她在雍州的一大助力,如果……他没有更深的心思的话。
心中打定主意,盛时行也不再犹豫,决定最后试探试探刘崓:
“职责?刘都统已经救了下官的命,也剿灭了匪患,还有什么职责是你需要去尽的呢?”
刘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猜透了她的心思,也赞叹于她的胆量:
“送佛送到西。”
盛时行走出帅帐,拽住一脸茫然的颜幻回了县衙后堂,颜幻看四下无人一时急道:“你在里面跟刘都统打什么机锋呢,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他怎么提到那个案子了,是不是……”
盛时行将食指压在她唇上:“嘘~”看颜幻安静了,她才笑道:“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咱们来雍州的目的,他是猜出来了,他也的确有所图,但我也有所图,我们正好互相利用,你明白咱们去雍宁关有利无害就行了……”说到这里,她又有点犹豫:“但此去雍宁关,怕是要遭一些辛苦,你家里也需要照顾,不然……”
“你说什么呢!”颜幻一拍她肩膀:“咱俩当然是同去同回啊!”
于是二人议定,颜幻便去找王县尉商议转运人犯之事,盛时行则找到了郑县令,赶在开拔之前,将东门被攻破的案子砸实了——的确未出她所料,正是去而复返的褚县令在城外遇匪仓皇逃回时暴露了城墙的薄弱,更是为保性命做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