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江黎擦干嘴角的碎屑,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疏离。
陆景深想不明白,报警的时候还百般依赖别人的小姑娘,怎么出了警局就变成这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他俯身把牛奶放到江黎旁边,替自己辩解一句:“我虽然还没毕业,可实习警察也是警察,我不是坏人。”
江黎没回答他,把课本收到书包里,啃面包啃得更卖力了。
陆景深看她像个兔子似的,鼓着腮帮子埋头吃饭的模样没憋住笑:“你不是说你回学校吗?怎么没回去啊?”
江黎咽下面包,不答反问:“你不是下班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钥匙落单位了,回来取。”
又是一阵寂静。
江黎终于啃完了面包,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面包渣,背起书包就要走:“那陆警官,再见。”
这大半夜的,陆景深当然不放心一个小姑娘自己走,他看了一眼时间,开口说道:“我送你回学校吧,你自己回去也不安全。”
江黎脚步一顿,下意识地拒绝了他:“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
“这离你学校十多公里,等你走回去天都亮了。”
说完他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警局:“你在这等我,我回去拿个车钥匙。”
江黎看着他三步并两步跑过去的背影,心头涌上一股暖意。
她之前从来没接受过这么直白的善意。
陆景深是一个好人,如果上辈子能遇见他就好了,或许自己也不会绝望自杀。
*
陆景深拿着车钥匙出来的时候,江黎早就已经不见踪影。
之前她坐着的地方孤零零地放着一盒牛奶,下面压着一张字条。
陆景深走过去,拿起字条,字迹娟秀,工工整整地写着一行字:
谢谢你,很高兴能遇见你,你是一个很好、很棒的警察。
陆景深轻笑一声。
这时一辆车急刹车停在他面前,车窗缓缓下降,露出孟齐的脸。
他长相青涩,看起来就像是还没毕业的高中生,再加上孟齐是他们这期实习警察里第七个报道的,所以大家都叫他小七警官。
孟齐扫了一眼他拿着车钥匙和牛奶的双手,纳闷问了一句:“宿舍钥匙呢?”
陆景深把字条放进口袋里,把钥匙拿出来:“这呢。”
“那你怎么不回去找我啊?”
他还探出头看了看藏在云层里的月亮:“喝牛奶赏月呢?”
陆景深大言不惭,“嗯”了一声。
孟齐翻了个白眼,踩一脚油门就要走,陆景深眼疾手快地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陆哥,你知道今天来局里的那个小姑娘是谁吗?”
孟齐给车掉了个头,神秘兮兮地问他。
陆景深脑海里瞬间闪过江黎在路灯下背课文的模样,他问:“是谁?”
孟齐压低了嗓子:“是昌盛集团的千金!”
说完他还咂咂舌:“就后来接她的那个大高个儿,那是昌盛集团的继承人,我说那小姑娘怎么一副眼高于顶,不可一世的模样,原来家里有这么大的来头。”
陆景深这才意识到他说的不是江黎,而是江黎的施暴者。
见陆景深不说话,孟齐偏头看了他一眼:“陆哥,你怎么不说话啊?”
“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庞哥说的,刚才回局里你就没看见庞哥吧?”孟齐转了个弯,接着说:“是上面有人给局长打电话了,局长又找到了庞哥。”
孟齐模仿着局长的语气,学得有板有眼:“局长批评庞哥说,你怎么能把昌盛家的千金小姐带到警局来呢?带来也就罢了,怎么能惹人家生气?那小姐回去气得直哭,连学都不想上了。”
“而且庞哥给我打电话说,他还得为这事写个检讨,哦对,咱俩也得写。”
听到这,陆景深眉头一紧:“写检讨?为什么要写检讨?”
孟齐想了一下:“中心思想就是没搞清楚情况就把人抓到局里来了,给那位千金小姐......哦不对,是给受害人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心理伤害。”
陆景深简直觉得荒谬,他冷笑一声,似笑非笑地问他:“受害人?那个宋家小姐吗?”
孟齐点点头。
“她算是哪门子的受害人?”陆景深想到江黎流血的脸颊:“她是加害者。”
“可是局长说她是受害者,她就是受害者。”
陆景深深呼吸一口气,手里的牛奶盒捏得有些变形:“这样对真正的受害者是不公平的。”
孟齐踩下刹车,耸了耸肩:“庞哥说,这个世界本身就没那么多公平。”
说完他打开车门,看了陆景深一眼:“走吧,回去写检讨,明天还得交。”
陆景深坐在副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