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落差
中考成绩公布那天,佘秀琴找昝欢聊了她和袁洪涛的事,在此之前,昝欢早有心理准备,但心里难免怅然。
“这些年,妈妈其实挺累的。”佘秀琴握着她的手,声音似乎也带上了辛苦蹉跎的疲惫感,“其实妈妈很早就有这方面的想法了,那时太小,怕你接受不了,马上你就念高中了,我觉得你应该能理解,是吗?”
佘秀琴的手因为常年劳作,掌关节处带着一层薄茧,摩挲着她的手背时,带着触感明显的粗粝感。
这是岁月的证据,是辛苦抚养她的代价。
昝欢不由想起那年清明,佘秀琴带她去南山陵园给昝正德扫墓,当时她说,“别怨你爸,他也是为了这个字。”当时太小,不是很能理解,如今回首,昝正德是为了这个家,更是为了她们。放眼当下,佘秀琴这些年对自己的“牺牲”,又何尝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她。
她无法反对,更没资格反对,所以佯装开心地为她送上祝福。
为此,佘秀琴显然松了口气。至此,袁洪涛来家里的次数便逐渐多了起来。
昝欢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欣然接受,只花了一个暑假的时间。
开学前一天,袁洪涛在一家中餐馆订了桌,两家人正式吃顿饭,昝欢头一回见袁思雨,就是在这天。
犹记那天骄阳似火,38度的高温炙烤得地面热气翻腾,昝欢刚从舞蹈室结束排练便直接赶了过来,汗流浃背的一身,就这么在餐馆门口与撑着蕾丝花边太阳伞的袁思雨撞了个正着。
她个子高挑,穿一条素色连衣裙,长发拉得很直,铺满整个肩背,在炎炎夏日,像一缕清新的晨风,温柔地拂过面颊。
昝欢下意识往旁边退了半步,美女愣了一下,微笑着冲她道谢,而后收伞抬步走进了餐馆。
昝欢错了两步跟在她身后进门,餐馆不大,一眼便望见早已等候着的袁洪涛和佘秀琴,脚尖一转,昝欢正欲朝那桌走去,发现有人已经先一步过去了。
袁洪涛热情地跟她介绍袁思雨,佘秀琴将一瓶开好的可乐推到袁思雨手边,热情的让昝欢叫姐姐。
昝欢觉得自己像只被竹竿挂起来的鸭子,被佘秀琴推着打招呼,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称呼,却令她生出种被迫的不悦感,她不想成为大人口中不懂事的孩子,即便心里不大情愿,还是依了佘秀琴的意,叫了声思雨姐姐。
袁思雨的温柔并不浮于表面,她微笑应下,将手边玻璃瓶上还泛着冷霜的可乐递给她,又随手扯了两张纸让她擦擦脸上的汗,昝欢一一接过,嗫喏道谢,短短一分钟,心里的排斥感便消减了大半。
“欢欢也考上了明嘉,以后你们姐妹俩就在一所学校了,你作为姐姐,平时得多照顾妹妹些。”饭吃到一半,袁洪涛二两酒下肚,开始嘱咐袁思雨。
袁思雨点头应下,佘秀琴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说俩孩子不同级,让昝欢到了新学校听话些,别给姐姐惹麻烦。那语气,仿佛昝欢是个只知在学校贪玩好耍的惹事精。
回去的路上,佘秀琴感叹袁洪涛一个男人居然把女儿教养得那么多,知书达理,温柔漂亮,学习成绩也拔尖,反观自己一个女人,却把女儿养得这般糙。
一个“糙”字,莫名让昝欢想起在餐馆门口的初遇,袁思雨像朵干净洁白的栀子花,反观蓬头垢面的自己,倒像是路边随手扯的根狗尾巴草,还是被汽车溅过泥灰的那种。
倒不是嫉妒,只是被佘秀琴这般比较,心里难免生出些许不平衡。
在小区门口遇到提着一袋雪糕的许徵,昝欢放慢脚步让佘秀琴先回,两人落后几步,许徵撑开袋子让她选一支,昝欢挑了支带巧克力外壳的。
“怎么样?中午是不是吃了顿大的?”
昝欢胃口欠佳,吃了哪些菜自个儿都没记住,就记住佘秀琴不停地给袁思雨夹菜,夸她漂亮又有礼貌。
“还行吧。”昝欢咬了口雪糕,冰凉甜腻的触感刺激着舌尖上的味蕾,周遭的闷热也随之散去大半,她说:“我见到袁思雨了。”
“谁?”
“袁洪涛的女儿,比我大一岁。”昝欢叹了口气,“算是我姐吧。”
“怎么样?”许徵问:“看着好相处吗?”
昝欢点点头,“温柔漂亮,礼貌周到,听说成绩还倍儿好。”
“那不挺好。”
是挺好的,昝欢也觉得,可心里就是有些隐隐的不舒服,这股不舒服找不到来源,让她很郁闷。
“你以前不想要个哥哥吗?来个姐姐不也挺好,反正都比你大。”
昝欢瞥他一眼,心中的郁结消减大半,没好气道:“你还有脸说呢?八百年前说让你表哥也当我哥,结果到现在我都没见着他啥样。”
“嗐,小时候的话你怎么记到现在。”许徵无语地哼了声,随后道:“不过,你这个愿望兴许还真能实现。”
“嗯?”
“前两天听我妈跟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