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枕
总是小心待我,以后不必如此了。”萧青很想为她裹住所有的伤口。
“嗯。”她应允了他,枕入他的臂弯中。
萧青的胸口倒是得以喘息,可这心间的热意久久不散,她还偏偏爱听他胸口的跳动。
他重叹一声,给她盖上了被子,虽是同枕,也是合衣而睡。
苍婧浅浅一笑,不知羞意,只是笃定,“我要与你在一起,永远不放手。”
萧青轻搂着她,愿这温柔暖煦,给她一个甜梦。
她又靠紧了些,这一日等他归来,远比他去鲁越时还等得长。
冬日逢暖阳,天将明,霜冻化。城北军营迎来了一个新兵。
苍婧的马车停在军营外,她与萧青说过,不会出来,免得让他们难做。
一朝人影散,皆行各自路。踏着冰雪之路,眼前茫茫之景,无比空广,徒增了来日未知之叹。
程襄下车前,苍婧抚了抚他的额发, “襄儿,无论你想要做什么,尽情地去做吧。母亲永远在你的身后。”
苍婧不知为何程襄一定要去军营,可既然他要去,那她也愿意成全。
程襄在她耳旁道,“母亲要小心皇祖母,她之前看我看得紧。”
就是这一言,苍婧才明白,程襄虽然年幼,可他什么都知道。无论是入宫时,还是现在。
深宫已经易主,太后虎视眈眈,程襄此去军营,是为了脱离那双眼睛。年幼的他已经知道,在这个时候,不能成为任何人的累赘。
因此,苍婧感觉到了当时的自己是如何残忍。她生而为母,但是对程襄,从未尽过母亲之职。她亏欠这个孩子,还是她此生中唯一的孩子。
苍婧送走了程襄,拂去了眼角泪,但见车内的冬衣落下了,程襄走得急,忘记拿了。
苍婧便不顾什么,下了车奔向了程襄,“襄儿,你的衣物忘拿了。”
程襄停下了步伐,这是他的母亲第一回想唤回他。军营里的兵将都在看着他们。
他们皆知,当朝的煦阳公主,与掌管这座军营的车骑将军如何亲密。
今日前来的是煦阳公主的儿子。他们本以为马车里的人是不会下来的,他们此前有过笑谈,有过私语,试图窥探出层层关系后的琐事,以做寻乐。
可他们没想到,这位传闻里诸多不堪的公主真的现身了。
她一身白毛斗篷冲入了营地,如轻雪落入凡尘。她一个女子在军营中,如冰雪中的一片鸿毛,却又美得夺目,让人忘记传闻里的种种丑陋。
她亦是一位母亲,抚摸着儿子的脸颊,如同常人一般叮嘱道,“你要知道照顾自己,母亲给你做的衣服就在这里,可你个子长得快,怕是没几天就小了。”
程襄抽了抽鼻子,强忍住泪,“不打紧,舅父说了,要长到他一般高,才给我做将军。到时候母亲再给我做一身。”
如斯情留,抵让兵将们起了思乡情,一时倒生不忍。
一旁的陆平安看不下了,对程襄道,“小娃娃,你要哭就哭呗,对亲娘还逞强。”
程襄咬着牙道,“男儿有泪不轻弹。”
陆平安心想这小娃娃还挺要强,随即又道,“这还有一句话呢,只是未到伤心处。你那么小,怕什么丢脸。”
程襄瞪着陆平安,圆嘟嘟的眼里还含着泪,就是不肯放松,“我不小,过不了几年,我就比你高了!”
苍婧只好替程襄擦去眼中的湿润,道,“他要强,副将莫要见怪。”
陆平安头一回见这么带刺的小娃娃,瞬间躲到萧青背后,“将军,这娃娃吓人,是个犟脾气。”
陆平安眼看着与他一般大的将军,抚了抚这娃娃的额发。陆平安顿时两眼发晕,将军不怕他,还甚是喜爱。
“确实犟得很。”萧青笑着道。
军营之地,风起得大,苍婧衣裳上的白毛轻轻擦着脸颊。萧青靠向她,把迎面而来的风挡去,“你放心,有我在。”
苍婧冷冽的眉目变得温柔。
冷冰冷铁的军营不胜这般柔情,陆平安一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那什么,我带这孩子换身衣裳。”
这场面陆平安是没见过,能避则避。
程襄被他拉着走,他人小,跟不上陆平安的步伐,便气道, “你怕什么,他们老这样,看着看着不就习惯了。”
陆平安老脸一红,低声道, “窗户纸不带你这么捅的。”
随后陆平安抱起程襄就往里跑。
程襄最是讨厌被人抱着跑,不住喊道, “你别抱我,我自己会走。”
“小祖宗,您就将就会儿吧,小爷我这没当过爹,就快给你当娘了。”
军营因一个小娃娃闹腾开了,人人笑天不怕地不怕的陆副将,竟然遇到了个刺头。
“陆副将就是这样,说话粗些。”萧青不好意思地一笑。
苍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