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恳搬砖人
纤细白嫩的手指时不时敲击着黑色的巧克力键盘,配合着鼠标的左右前后移转,眼前电脑屏幕上的女装海报图正在一步步成型,屏幕上的女子优雅的摆着姿势,搭配着偏欧式宫廷的连衣裙,高贵且雍容,女子细腻有棱角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青春而充满了朝气。
突然左侧探过一个脑袋来,“凝凝,咱们的新页面什么时候能上啊?”原来是隔壁工位的陈清,她肤色偏小麦色,脸型瘦削,下巴尖尖,便更显得眼睛大大的,着实有着一张机灵的脸蛋。她探过身来,两脚着力把带滑轮的椅子也挪到薛凝的身边。薛凝柔柔的答道:“快了,今天下班前就能搞定。”然后侧过脸,看了两眼陈清后视线又回到电脑屏幕上,继续排着屏幕上的海报,“怎么?有顾客问活动了吗?”陈清伸手把文件架前的多肉小瓷杯往自己的方向靠了靠,另一只手轻轻抚了抚粉粉嫩嫩的多肉,边回道:“是啊,刚那个顾客就是问活动的,简单跟顾客介绍了一下活动的力度,让他们先收藏加购了。哎呀,真是太爱这粉嫩嫩的小东西了。”说着顿了顿,视线也移到了屏幕上,继续说:“活动页面上了的话,就不用一个个介绍了。不过今年看形势应该卖的要比去年好呀,现在离活动还有十来天呢,问的人感觉比去年多好多哦。”
薛凝继续着手上的活儿,一边回道:“咱们公司这种风格的服装,很有特色,虽然喜欢的人是很少的一部分,可是网上市场向全国辐射,知道的人越来越多,再加上粘性大,只要不出妖蛾子,还是很有前景的。”陈清回头探了探自己的电脑屏幕,看着没有顾客咨询,依旧回来聊着,“是呀,去年卖的比前年好,今年的销售额肯定不会差的。”说着脸上露出甜甜的笑,顿了顿又把嘴撅了起来,“卖的多,售后也很多的,到时候又要忙飞了!”说着把多肉的瓷杯推回了原位,又道:“你说,今年打包发货能不能忙过来?要是不请人帮忙的话,肯定又要一起熬夜打包了。”
说到这,薛凝脸上也泛起了一抹苦涩,是呀,去年就忙不过来,电商美工在活动时都不怎么忙,便被安排去打包发货了,接连几个晚上打包到11点多呀!走十来分钟的路回到公司宿舍,大家又抢着洗漱,一个十几二十分钟,不到凌晨一两点睡不了觉,第二天还要早起。虽然不是多累的话,但几个小时站着装袋腿也是挺酸疼的,平时坐着上班习惯了嘛。更不愤的是免费加班,没有提成也没有加班费。虽然宁城是一线城市,但是很多小公司依然各有各的问题。就比如现在上班的公司,像打包发货这样的事情算是义务帮忙了,公司请晚上一顿外卖快餐就搞定啦。所以这前后除了活动有提成可拿的客服,其它同意多多少少心里都挺不舒服的。就拿陈清来说,她还是客服呢,对于打包发货也是心存抗拒的。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学校毕业出来工作本来就不好找,上的是三流野鸡大学,专业是平面设计,还是半路出家的那种设计,对画画基础没要求,想学交钱就能上的学校能有什么含金量?和同学顾宁姗一起找了两个月的平面工作,愣是无处可去最后转投了某宝美工的工作。而顾宁姗现在也在做这行,是客服。现在已经是上班的第三个年头了,刚出学校朝气蓬勃,想大干一场的心被现实打磨的有些疲累了。说起来,这个工作也没啥挑战性,就是稳定。每天上班套套模版上新,逛逛某宝,看看其它店的海报设计,有好的创意存起来方便借鉴,同风格的素材物件像淘金一样,每天都捞捞沙,只不过没有压力。
日子太闲,想法便多了。人都是这样,当你够不上基准线的时候,内心惶恐不安不自信,当你能完成每日的日常工作,没有挑战时,疲懒和惰性就上来了。
薛凝是一个孤儿,从小在宁城的蓝天孤儿院长大。打从五六岁有记忆开始便在孤儿院了,不知道父母是谁,也无从感受父爱母爱了。院长是一位爱板着脸的严肃的阿姨,这让小小的薛凝打心底里不敢靠近和寻求帮助。从小便养成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受了委屈也自己咽的习惯,性子因此比较淡默慢热。
蓝天孤儿院不大,但也有三十多个孩子。和薛凝同年龄段的孩子有五六个,有两个脾气特别坏,另外几个存在感也是很低,薛凝从离开孤儿院之后,有在联系的只有一个大她五岁的姐姐,叫薛蔓。
薛蔓姐早几年就跑江城去工作了,现在的联系也很少。可能从孤儿院出来的孩子内心都是自卑而淡默的吧,时间久了可能也就断了联系。
想着想着薛凝的思绪越飘越远,父母为什么不要她呢?她小时候明明身体是健康的呀,问院长阿姨,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在哪里?反正说是警察把她送到孤儿院的。想到心酸处,薛凝的心里空空的,手不知不觉抚上了脖子上一个像菩提子的挂坠,触手滑滑的。菩提子上面围着一块银质色泽的金属,金属上面刻了一个如行云流水的“凝”字。看的出做工很精细,用料应该也不便宜吧。
薛凝手上缓慢的动作着,陷入自己一层又一层的思想旋涡之中,周围的同事已经陆续离开位置,到午餐时间了。隔壁的陈清叫了薛凝一声,竟然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