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看清
天色还未大亮,主家那边都还没有动静,半雪站在厨房门边,在嘴边竖起食指压低了声音向里面叮嘱道。
“嘘!都轻声点啊!”
顾家的院子不大,他担心吵到那边。
眼见厨房的两个对他点点头,都放轻了手脚,他才放心地眯起了眼。
半雪转身往外走,却见院子里正站了一个人,现在才卯时半刻,整个天地才微微透出亮光,半雪在昏暗中看得不甚清楚,只得走近了几步,才敢确认道:“家主?”
那个人身形修长,垂下眼帘看了他一眼,给了半雪一个回应。
初春的早上依旧是寒风冻人,一阵冷风吹过,半雪被刺激得不禁缩了缩脖子。可反观顾心,依旧是身姿笔挺,直如竿支。半雪一抬眼,就撞上了顾心线条凌厉的下颌骨。
真好看啊~~
半雪被晃花了眼,情不自禁地在内心感叹了一句。
以前都没发现小顾大夫这么好看啊!跟他家公子真是般配啊!
半雪对顾家适应得很快,不到两三天就暴露了本性,他扬起笑脸,对顾心行了一礼,热情洋溢:“家主,您今日起得比前两日还要早啊!”
顾心站在对面看他,见他对自己热络寒暄,丝毫不见外的样子。
从她初次见林惜寒以来,半雪就一直随侍在他身边。她也看得出来,林惜寒信任他并看重他,甚至还可以说得上是喜欢这个下人的。
可这几日下来,她观半雪性子活泼机灵、热情好动,而林惜寒却谨慎内敛,主仆二人性情几乎截然相反,可他却将半雪留在身边做了亲信。
人的性情与爱好真是矛盾啊。
半雪嘴角的笑有点僵硬了起来,院中现在就他们二人,家主迟迟不说话,只站在那里看着他,他不自在地干笑了一声,为自己找了个台阶,小声道:“家主,我先做事去了。”
他说完便准备低头慢慢绕过顾心,觉得这样不说话的家主真的有点吓人,不知道自己刚刚是不是哪里没做好。
顾心看他低眉顺眼,出声叫住他:“我今日要去护防营里当值,有点急事要先走,代我与家里说一声。”
“什么?”
半雪惊讶地抬头,一时没听明白。当值?去哪?家主不是大夫吗?为什么要去护防营?
可顾心交代了这句,没再多说什么,径直迈开了步子。
半雪一头雾水,只得跟在后面追问:“家主您连早饭也不用吗??”
顾心:“不必了。”
“那您什么时候回来啊?公子会问起家主的。”
这几日公子每每早上都会问及一遍,他可得先问清楚了才好回公子。
顾心耳边听见这句话,脚步戛然而止。
她想起今早她起床时看到的那个场景。那个人维持着昨夜远离她的姿势,紧紧地挨在里边,分毫未动。
他们二人新婚,同盖一床被,中间漏的冷风让她一整晚都没睡好。
她隐隐也知道,林惜寒大概是一夜未睡。
她们二人这几日在彼此熟悉,互不清楚对方是什么想法,所以才拉扯了几天。
可昨晚的冰冷就像即将破晓的太阳一般,太过炙热而让人无法忽视,一瞬间就照亮了他们二人之间的道路。好像,从起点开始,他们就从不是一条路。
她昨夜亲手划下的裂缝太深。
顾心知道,林惜寒暂时不会想见到她,更甚者,以她对林惜寒的了解来说,如果他够硬气的话……可能以后也不会想见到她。
所以,顾心明白会发生什么,她告诉半雪,“他不会的。”
她迎着半雪疑惑的眼神,又重复了一遍,“他不会问的。”
半雪听见她如此说,虽然在内心觉得家主所说有误,但见家主神情认真,他也不敢再反驳什么,只能目送着顾心在晨雾中离开。
他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转身去了厨房,趁着热水烧好了,端着回了房间。
顾知在床边刚穿好衣服,就见半雪端了一盆热水进来。自从他那个姐夫进门,这些原本一大早该他和父亲干的事,都被他带来的那些人揽了过去。
小石头更是跟在他身边,为他忙前忙后,他一开始不习惯还阻止过小石头,可小石头说他如今身份上已是林家的下人,该他做的他不能不做,所以他才没再阻拦下去。
可这几日都是小石头为他打水,不该是半雪啊!他知道的,半雪要伺候他那个姐夫。
半雪放下水盆,偏头一笑:“小知公子,我伺候您洗漱。”
顾知慢慢走过去:“……好。”
半雪将拧好的脸帕递过去,说道:“小知公子,家主早上出门得早,特意交代我来说一声,好像是说要去什么护防营里当值,不过我没太听清,怕转达错误了,您…知道这个事吗?”
顾知一听就明白了,他接过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