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回南洋
方时安过去抱着方玉珠的肩膀,试图让她放宽心。方玉珠抬头,眼睛红肿地说道:“十年前那次还不够吗!?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们!”
她声泪俱下,脑海里闪现着极度悲伤的回忆。
季迟宇在一旁听了,猜测出了七八分,她们之前肯定也遭人暗杀过。他不敢多问下去,仍然低着头,看着医院的地板。
方玉珠看向跪着的季迟宇:“你为什么要来?没有你,什么事情都没有!!”她伸手去打季迟宇,他也任她打着。方玉珠好似要把这十年来的委屈全都发泄在季迟宇的身上。
方时安拦住妈妈,让她冷静克制一些:“妈,这些之后再说,先看方叔叔情况,好吗?”
提起方建平,方玉珠总算恢复了一些理智。方建平是她十年的依靠,两人早已是经历人间患难的亲情,是夫妻更是朋友。
她慢慢地坐回位置,盯着手术室的门。方时安把季迟宇拉起来,让他不要再这样跪着了,来来往往被看到,别人总是投来异样的目光。
“你先去输点滴。”方时安跟他说。
季迟宇没有说话,看着手背上的止血贴。此时他哪还顾得上自己,只想陪在方时安的身旁。
而且,危险已经来了,哪怕是他让她的身份被暴露了。在这种情况下,他绝不可能离开她了。因为他不是十年前的季迟宇。现在的他,可以用羽翼将她护起。
“对不起。”季迟宇哽咽地说道。他抹着眼泪水。
方时安冷冷地叹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手术室里出来了两个全副武装的医生,焦急地询问着方建平家属。
方玉珠过去看着医生严肃的表情,听他说了一大堆冰冷的医学术语。最后一名戴金丝眼镜的医生以一种深感抱歉的口吻,讲述了方建平病情的不可回转性。
“保命的话,必须用国外的心脏支架。手术成功几率,很小。我们这做不了这种手术,最好是转去大城市。而且,价格不菲。两百万,还只是基础的医疗费。”医生推了推眼镜,便走进了手术室。
方玉珠听完这番话,吓得腿一阵发软,要不是方时安扶着她,她早就瘫软到了地上。
无声的哭泣里贮藏着惊天的悲伤。方建平也是跟她一样经历过苦难的,当年两个深陷在现实泥沼中的人,好不容易互相扶持一把,肩并肩地挨过了这十几年的年岁。
他曾经给了她们一处庇护所,可如今,她却没有办法救他一命。
家里的存款总共十万元左右,亲戚朋友已经不服来往了,街坊邻居间平日里又人情淡薄,怎么可能拼凑出来这两百万呐。
方时安听着这巨额的数字,再数算了一下自己的工资和兼职薪资,无望的表情瞬间凝固在她的脸上。
季迟宇在一旁听着,两百万?这对他而言算什么?他习以为常的东西,是他们的一笔救命钱。
可是他绝不是因为钱财数目的不起眼,而给予方时安母女施舍或是怜悯。
反而,他满怀着歉意,和一种“应该就是他”的心态。
“我来支付所有的费用。”季迟宇走到她们身边。说完,他便立马打电话给了Adam,让他联系美国最好的心脏科医生,并准备好私人医疗飞机。
Adam听了季迟宇遇到危险,本想连夜赶过来,但季迟宇让他不要轻举妄动,暂时把手下的工作做好。
“我知道,这些钱对于你而言,不算什么。但,你想从我们这边得到什么?”方玉珠心思缜密,她再清楚不过,两百万对于季迟宇而言不过是毛毛雨。
当初宋家还未破产的时候,她作为社交圈的贵太太,两百万不也是动动手指就花出去的事。
“阿姨,我只是想帮你们。”季迟宇说,但停顿了一会,他又接着说:“我希望你带着叔叔去美国治疗。时安,她必须跟我回南洋市。”
“南洋市?回那个豺狼虎穴去?”方玉珠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你们家当初害宋氏这么惨,现在过来施舍这两百万,还要把女儿从我身边抢走!”
“阿姨,当初的事情,我这些年有调查过,季氏根本没有落井下石。”季迟宇冷静地解释着,“你和叔叔去美国治病,是因为那里有最好的医疗资源,手术成功几率会更大。”
对于这一点,季迟宇是百分百真心地希望方建平可以度过此次难关。他仍旧想念着方建平那一桌子温暖的饭菜,和他脸上常生的一股善意。
在生意场上,他见过许多体面光鲜但背地干着恶心勾当的商人。他们只需动一点歪脑筋就可以敛财无数。
像方建平这样难得的善人,实在是不该被这区区两百万就放弃一线生命的机会。既然季迟宇能遇到他,也算是冥冥之中的一种缘分。
“那你为什么让时安跟你回南洋!”方玉珠怒斥。
“我不可能跟你走的。”对季迟宇感激是真的,但也不妨碍,此刻方时安觉得他卑鄙。